这一句甚至带着甜腻尾音的话,听在谢璇衣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他本以为自己受到熏香的影响没那么大,现在看来却比预料的严重太多。
他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男人像是喝醉了一样,豪气万千地掏出一沓赌注,往谢璇衣面前一拍,配合着木桌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替他出!”
男人嘿嘿一乐,看着谢璇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身酒气凑过去。
“小公子瞧着动人,我喜欢这样的美人。”
谢璇衣被对方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浑身僵硬却没法躲开,目光扫过男人拍在他面前的赌资,才知道原来下注需要这么多。
如果他对颜色的理解没什么问题,那么下一注需要……
一百两银子。
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而这还是一桌被定义为低级的赌局。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茶楼能一直开下去了。
谢璇衣不动声色地拍开男人的手,笑了笑,“让公子见笑了,瞧我这霉运,方才在另一桌上把银两输了个精光。若是等下回了本,定然加倍还给公子以表感激。”
男人哈哈一笑,像是没把他的话放心上。酒鬼的动作一向大胆,男人暧昧的眼光在他面上停留一阵,看得谢璇衣几欲作呕。
荷官没给多余时间,很快开局。
谢璇衣手气不错,赌了四五把,多半都中了,一来一回赚了约四百两银子,如约还给酒鬼后,谢璇衣扯了扯衣襟,一推桌案,称自己头昏脑涨,要找一处歇歇。
他步履飘飘悠悠,从密集的关注中离开,立刻恢复了正常。
这么大个赌场,会把账房安插在哪呢。
此处人生地不熟,谢璇衣万万不敢胡乱走动。他靠在一处圆柱旁,假意醒神,却越发烦躁。
他完全猜不到,即使有几个假设也难以验证,风险太高。
要是一般的任务也就罢了,大不了死了读档重新开始。
可是这种修复类型,也就算得上是二周目的任务却不能,死了,便真是死在这里了。
甚至在这里绝大部分系统功能都被禁止,即使一小部分能用,也需要使用者支付高昂的积分。
所以他一向不愿意参与,只是为了求稳,减少风险。
曾经宋盈礼找他讨论过一个问题,问他做满一百个任务以后回到现实,打算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若说财富地位,他在主系统空间里应有尽有,称一句人上人完全不为过。
可别的,他似乎也想不起什么了。
脑子里混乱着,滚过无数个念头,一瞬间,谢璇衣忽然听到几句笑声。
“李大人不必多言,沈某自然都懂,静候佳音便是。”
他太久没听到的声音,像是沧海桑田之后,在深厚的泥沙中翻出来一些化石,用一些隐秘的方式,固执地记录和埋藏下过去的点滴。
然而化石是没有生命的。
它只有价值。
不知道从哪里起了逃的心思,谢璇衣僵着身子,仿佛一只木偶,转身一步步走得机械。
裁剪干练的黑色衣摆扬起一道浪,只留给旁人冷漠又雷厉风行的背影。
正笑着的男人无意识看过去,笑容似乎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