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日无雨晴天,沈适忻一路策马狂奔,揣着一心惴惴不安,冲回昔日小院。
还余着几里距离,马儿险些中暑,沈适忻索性在一处树荫下歇息一阵。
哪料想,不过一盏茶功夫,这荒无人烟的空地,竟有两人走了过来。
“该死的,竟然没料到那娘们还发疯,不知道泼了什么东西,我身上又痒又痛。”
“死都死了,回去找个大夫瞧瞧,开两副方子算了。”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死了个兄弟。谁知道她还会用刀,真是怪异。”
“是,这些日子方圆百里探遍了,还没有探出沈适忻的踪迹,倒也怪,莫非真是死了?”
听到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沈适忻的心脏像是猛然被人攥紧,几乎快要裂成一地血肉。
他从背后幽灵一般贴上去,风驰电掣般抓住一人双臂,反手一拧,还未听得那人哀嚎声,尖锐的匕首立刻抵上另一人喉头。
他还没预料到发生什么,就听身后声音带着恨意,冷如鬼魅。
“你,找我吗?”
沈适忻没有下死手,只是非常巧妙地挑断了两人手筋脚筋,将两具千疮百孔的躯体烂肉般堆在一起。
他擦了擦刀上的血,静静地看着两人一点点动弹不得,眼神戏谑。
想来是太久没杀人,忘了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
他偏不会给两人痛快。
毁掉他所剩无几的幸福的人,都不得好死。
直到回到小院门口,听到脚步声,院子里眼睛红肿的少年们齐齐抬起头。
阕梅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一柄尖刀抵在脆弱喉管,俨然已没入半寸。
她声音冷得吓人。
“属下办事不力,别无所求,但求主子给个痛快。”
第45章
沈适忻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木然地拽起阕梅,又是怎样料理过后续。
他这些年铜墙铁壁般坚硬的防线,不过一年前后,被屡屡打破。
曾经那些看不起的、看不上的,甚至从未在意过还让他心烦的,都成了击溃他最后防线的一根尖刺。
或许又没有那么刻意。
多数人都是循着生命的轨迹,有指引地旅经自己的一生。
对旁人,还不如一阵风的力量来得重。
这几日阕梅为谢璇衣打探信息,都是小竹陪着他忙前忙后。
他几乎理解不了生命的意义,说话又无人管教,几次险些引得沈适忻拔刀相向。
“您这是……”阕梅拦在小竹面前,压下沈适忻的匕首,第不知多少次后悔当时把匕首送给对方。
“他一直都没回来,是吗。”
沈适忻几日没睡好觉,眼眶通红,僵硬地转头看着她,胸膛起伏得厉害。
阕梅记得谢璇衣的话,叫她不要对旁人暴露自己的行踪。
只是这“旁人”二字的范畴……不知道有没有将沈适忻囊括其中。
她的犹豫看在沈适忻眼里,变成拙劣的掩饰。
“他明明之前还带我逃出来,他叫我不准死,他……为什么。”
趁着沈适忻寻一个宣泄口发泄情绪,阕梅对愣在原地的小竹一记眼刀。
看什么戏呢,还不走!
小竹会意,三步并两步,轻手轻脚地离开。
她再一回头,只见沈适忻颤抖着手,眼神呆愣愣地穿过指缝,盯着地砖,忽而落下一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