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过得很开心。”秦观砚说,“也让我很难过。”
对此,沈亦悬不置可否,只道,“志愿者的思想,都是你在搞鬼吧。”
“因为你,计划突然中断了。”秦观砚笑了,祂疲惫得连笑容都很勉强,但祂依然毫不吝啬地勾起唇角,“当然,也不算太糟糕。”
毕竟该死的人都死了,尽管也有许多无辜之人失去了生命。
“我留不下你。”祂再次开口,声音越来越小,无意识地向沈亦悬伸出手,语气低哑地问,“但是我还是想尝试。”
“我该怎么做,才能回到从前呢?”秦观砚问。
在这一刻,沈亦悬仿佛见到了七年前的秦观砚。
那一年的少年只有十六七岁,他也许为人温和有礼,也许脾气暴躁不好相与,又或者,他活泼开朗,心地善良。
那一年的他在被抛弃时,或许也问过父母,怎样才能回到过去。
那一年的他躺上手术室之后,过得生不如死,或许也问过,怎样才能回到过去。
那些悲伤的,绝望的,到如今茫然又错愕的,像是孩子般懵懂的,都源自于秦观砚短暂的二十多年。
或许是看到自己丑陋的五指,秦观砚回过神来,想要收回手,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血淋淋的几根血管。
属于祂的四肢已经遗失在时间的长河,仅剩五根长短不一的血管,代替祂失去的一切。
但是现在,有人握住了祂的“手”。
沈亦悬的掌心有伤,紧紧贴着祂流血的“手”,属于怪物的变异血液遵循本能变成一只只用于定位的血虫涌入了沈亦悬的血肉。
这一刻,沈亦悬忽然明白了人的掌心有多么温暖——它连怪物冰冷的血液也能一同捂热。
……
秦书燕瞪圆眼睛看着,看着沈亦悬发疯一般,接纳了一只怪物带给他的标记。
沈亦悬的掌心彻底麻木,清楚感觉到那些变异血虫在自己体内畅游,甚至在吃掉自己体内的部分血肉。
尽管如此,他依然保持着与秦观砚十指紧扣的动作。
“沈亦悬。”
沈亦悬听见声音,抬眸看去,只见高大的青年在一瞬间红了眼睛,衬衫西裤也随之空了下去,连带着与他紧紧相连的几根血管,也被强硬的收走。
最终,秦观砚只剩下了一颗头颅,祂还是什么都没说,红色的瞳孔紧紧锁定在沈亦悬身上,直到整颗头被血管倒过来,重新轻轻放回了天花板。
沈亦悬看见,祂的眼睛闭上了,挥舞的血管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成了透明管道。
·
“祂的尸体撑不了多久。”沈亦悬转身握住了遥控器,“不管怎么样,只能拼了。”
“……什么?祂……死了?”秦书燕仿佛在听天书般,茫然地看向沈亦悬。
对此,沈亦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