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她猛的抬头,看向暗卫。
暗卫觉得还是不妥“平王既已围城,岂会不防水路,况且护城河靠近城墙处,水下必有铁索暗桩,加之水面平坦,视野开阔更易被发现,至于城内河道。”暗卫摇了摇头。
“通往城外的几处水道闸口,此刻必是重兵把守,且天气寒冷,河水必定冰冷刺骨,且不说水性如何,光泅渡所需时间极长,一旦被发现,在水中就是活靶子,连退路都没有,九死…!”
“我说的不是此些也并非河道”昭元打断了暗卫的话语。
“城西!我记得舆图上标注,西城门内侧下方,有一条废弃的旧排水渠,早年因河道改道而淤塞废弃,它虽被封堵,但贫民窟的污水和雨水常年冲刷,必会侵蚀出缝隙。平王的人初来乍到,未必知晓此等隐秘!”她的语速极快。
暗卫显然也想起了这条废弃的旧渠。他再无迟疑,“现在就走!”
西城墙根下,荒草丛生,污水横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他们很快找到了那个巨大的、被半人高杂草和垃圾掩盖的旧渠口。厚重的铁栅栏早已锈迹斑斑。
果然如昭元所料,在靠近底部淤泥的地方,几根锈蚀严重的铁条已经断裂或扭曲,浑浊的污水正缓慢地从缺口处渗出。
昭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强烈的恶心感,学着暗卫的样子,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钻入那狭窄、污秽的通道。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恶臭几乎将她熏晕,尖锐的锈铁边缘刮擦着她的手臂和背脊,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她咬紧牙关。
不知过了多久,当新鲜的空气终于涌入鼻腔时,昭元几乎虚脱。她狼狈地爬出渠口,瘫倒在城墙外侧同样荒草丛生的斜坡上,剧烈地咳嗽着,浑身沾满污泥,散发着恶臭,狼狈不堪。
暗卫迅速将她扶起,警惕地扫视四周。
城墙外并非坦途。眼前是一片稀疏的杂树林,但危险并未远离。
昭元简直要感慨自己的这运气,平王的大营就扎在几里外的开阔地上,隐约可见营火点点。
“走!进林子!”他们顾不上休整。大营外必然有重兵巡查,必须尽快离开此处。
在林间赶路不过一会,昭元和暗卫双双同时飞蹬而起。
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树影婆娑间,一队穿着隋国军服的士兵正持刀追杀一名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衣衫破烂,身形单薄,右肩一道刀伤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每跑一步都牵扯着他身体剧烈颤抖。
可少年的眼神却异常冷静,他跑的踉跄,好似随时会倒下,可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避开致命的刀锋,他专挑满是杂枝的窄路,又或是遍地是巴掌大石头的小路,几次狼狈的滑倒,却让追兵的刀被旁边的树干阻拦。
“不对劲。”昭元眯起眼,她刚从城中出来,城内什么情况自是知晓,隋军主力已被平王剿灭,残兵不可能出现在此,更别说追的还是这看起来似没比她大多少的少年。
昭元的目光在士兵身上巡视,果然发现那些士兵的佩刀竟是平王麾下的制式。
昭元本不欲动身,谁料那少年竟是朝她的方向而来,昭元敢肯定,不光是少年,他身后的追兵也未曾发现她与暗卫。
少年被逼至绝路,踉跄摔倒在昭元藏身的树下。追兵追近,那少年还倔强的继续往前攀爬,见逃脱无果后,竟直接踢了一块脚底的石头,那离他最近的追兵措不及防一个踉跄,虽未滑倒,却也晃了瞬间。
少年掏出一把小刀,紧握着,朝追兵扑去,眼里是同归于尽的决绝,带着死前也要多拉几个人垫背的狠厉。
可惜,他终归还是不敌,眼见追兵的刀又要落下来。
昭元朝暗卫比了个手势。两片厚菱形前端尖细的刀片破空而出,精准贯穿两名追兵的咽喉!
暗卫翻身下树,软剑抽出,刀光闪过,剩余三人喉间喷血倒地。
昭元前去查看那少年的情况。
“救我,我是…”一番追逐下来,那少年早已是强弓之末。话还未说完,他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然而在昭元蹲下的瞬间,那少年虽呼吸微弱混乱,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却似乎极其缓慢的滚动了一下。
“装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