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过头,第一次在林枫脸上看到“惊惶”这种神情。
林枫闭上眼睛身体微颤,瞬间被拽回到从前。
“莫雪宸,给你老子滚出来挨揍!”
莫云霆莫将军难得休沐,刚从边疆归来。气还没喘匀,便得知自家儿子又在外面闯了祸。
他怒气冲冲地去兴师问罪,却被挡在大门紧闭的书房前,狠吹夜间的寒风。
“公子把城西首富胡员外家的琉璃瓦给砸了。”
“还揍了陵州知州刚满十岁的儿子。”
“教训街边恶霸时,折了那人一条胳膊,两条腿。”
管家老莫站在一旁,一条一条地呈报暗卫递上来的,莫雪宸的“累累罪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公子还——还去了一趟风雅楼。”
风雅楼不是青楼,但也有诸多官伶弹奏乐曲,聊天助兴,十分得陵州风流才子的喜爱。
莫雪宸被新结识的好友领着,半推半就间,去凑了回热闹。
莫云霆最是厌恶寻花问柳之事。
“你若要做学问,家中那学富五车的先生难道还教不了你?”莫父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所谓的风流才子,只吟得出几句调笑女子的酸诗。文不能治国安邦,武不能荡扫疆敌!”
“你成日间与他们厮混,总有一天是要行差踏错误入歧途的!”
莫云霆痛心疾首地盖棺定论。
一个烈拳带起啸风,狠砸在廊柱上!
院中的宿鸟皆仓皇惊惧,振翅高飞。
温暖的书房里,点了好几支明亮的蜡烛。
一白衣少年围着狐裘披风,手中正捧着本《齐名要术》苦读。
他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白,五官温润俊秀,眼中带着浅浅笑意,周身都是书卷的清雅之气。
白衣少年轻咳两声,问莫雪宸:“莫伯伯听起来有些生气,你不出去认个错吗?”
莫雪宸抱起手臂站在一旁,一身杏黄流云纹长袍穿得肆意又张扬:“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认错!”
莫雪宸刻意大声辩驳:“琉璃瓦由民脂民膏所铸,该砸!十岁小儿欺我小妹体弱,该打!街边恶霸欺行霸市欺凌弱小,该除!”
“臭小子,你这还成古道热肠替天行道了是吧?我是不是还得差人给你送个‘行侠仗义’的牌匾来?”莫云霆怒极反笑。
“那倒不必老头子!”莫雪宸挑眉得意道,“锄强扶弱,惩恶扬善,声名自可万古长留!”
莫云霆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时难以应对。只得专捡一事责问道,“风雅楼呢,这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去看个新鲜!又没做那孟浪之徒。”莫雪宸故意道,“姐姐们所弹琵琶琴音妙不可言,我听得最是开心,以后一定日日去,天天去捧场!”
“你个臭小子竟还不知悔改!”莫云霆七窍生烟,怒发要冲冠。
“老头子你瞎操什么心。”莫雪宸扬起下巴道,“你儿子我久居洛州,常年在外边儿跟着我师父学武,陵州人有几个认得我的?”
“况且我行侠仗义出入陵州,用的都是‘林枫林少侠’之名!与你莫家有什么干系?”
“什么‘你们莫家’!你难道不是莫家的人吗?臭小子你有本事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