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杀死了苏家家主随行的护卫、亲眷,其中有八十岁的老人和一些忠心耿耿地跟随了苏家二十年的老护卫。
进入苏府,抢走了常备的武籍、宝器、地契、银票。
掳走了那位曾甜甜叫他叔叔的女孩,而现在这女孩正在他身下方以颤动的身躯在惨叫、尖叫时。
高悠悠路过。
从屋顶上过。
别问他为什么喜欢在屋顶上走来走去,也别问为什么半夜三更的时候他会在屋顶上走来走去,反正他就是这么走了,还挑在这么个夜深人静的场合。
然后正巧碰见了杀人后正以兽行侮辱苏家小姐的徐宴山。
然后他正巧下来戳个指头。
把女孩带走。
洗干净。
交给靠谱的人士。
他也就远远走了。
整件事在苏芸碧的陈述之中,听着像一道儿越发清晰的噩梦,每一处细节的展开都伴随着一个人的骇然变色,每一个杀人方式的藐视都必定使刚才还在义愤填膺的人低下了羞愧的头颅,每一点女孩的呜咽和抽泣声儿都能让一个自以为是铁铸钢锻的七尺男儿惭缩得如一个犯错的孩童。
就连明知一切发展的唐约,方才还带着几分调笑讥意的,此刻也沉静下来,他将自己缩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听众,泯灭光芒,甘衬着这个声音不算大,还有点嘶哑的女孩声。
高悠悠也冷静了下来。
倾听着在场的声音。
私语。
心声。
【怎会是这样离谱的前因……】
【难道我们真的怪错了人?】
【难不成这冷面无心的小子做的还算是人事儿,我们却在助长徐宴山未消未解的兽行?”】
反思。
反省。
反什么都行,但确有一些人勉勉强强地拨反了自己敌对的立场,确实有几个人此刻选择站到了与之前相反的结论,有一些人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越来越向公理道义的反面。
但确实也有一些矛盾的,恶毒的,几乎无法被无视的心声。
【是不是不信会更好,我们已和他结下梁子,此刻就算是冤枉,也只能冤枉到底了是不是?】
【若是就此放过他,等他挣脱穴道,会不会反过来一指一个,戳死我们啊?】
【可不能就此杀人灭口啊!难道只因得罪了人,就得把事儿做得这样绝这样恶么?】
【如果是这样,和徐宴山有什么区别?】
【——堂兄绝不会如此的!】
发最后一句心声的是徐宴冲。
偷袭过高悠悠,且被废了一只手手筋的他几乎是颤动地,无法克制地上前几步,冲着那苏芸碧怒吼道:
“你是被唐约收买的,你是高悠悠的同党!你……你为什么这样污蔑我的堂兄!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杀恩忘义的凶手!?他……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
苏芸碧反问道:“我这种什么?”
徐宴冲愣住。
他没见过这么淡定的指证者。
那眼神就像做错一切算漏一切栽赃陷害的人根本就是他。
她抬头冷声,双眼清明:“难道我千里迢迢而来,拼着声名不要,就是为了污蔑这个死人?”
“徐宴山若是活着,污蔑他还能叫我得到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