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捕头确是自己留下。”
他又道:“我看他身上多是皮肉伤,且这里围着囚车的百姓这么多,想必他们不敢再加拳脚。”
高悠悠道:“你的意思是……”
唐约想了想,道:“我在想,如果这是封青衫自己的意思,要不我们就一路跟着,保证他安全,但是不出手?”
“其实只要保证封捕头被顺利带回去,等到公门的其他名捕过来干预,自然有人给他求情。”
“有人求情,他这罪责不就能减免了?”
“免个职,罚个俸,大事化小不好吗?”
唐约小心翼翼地劝,郭暖律一心一意地冷漠盯凝。
而高悠悠也终于沉默。
常理而言,这确是最妥帖的方法。
公门与武林,本就是不同的体系。
用武林的法子去处理公门的事,说不清。
用公门的法子去处理武林的人,讲不明。
所以这两条道上的人。
即便拜相同的师,用同样的招。
其秉持的道统理则也是天差地别。
也许这确实是一个更适合封青衫的法子?
罪责能从大化小,确实比变成逃犯合算。
毕竟封青衫在公门做了多年名捕,总有人脉人情吧?
即便没有人脉,大家也不至于看着好人这么没了吧?
而这些卑劣恶心的小人酷吏,也不至于众目睽睽下对着封青衫再出手吧?
对吧?总得遮掩的吧?
高悠悠是这么想。
唐约也就这么想。
很多百姓都觉得这么想没任何错,一点也不错!
唯独是郭暖律。
他不带任何侥幸地,以一种冷寂清敏到看透人性的目光,看向前方那座囚车。
他看见囚车那边,那七个休息得差不多的带刀武人,其中一个站起身,打开了囚车,把封青衫拉了出来,貌似是要给他喂水吃饭时……
忽把手一抖。
一大碗汤水就这么浇在封青衫的面上!
封青衫猝不及防,带重枷又无力躲闪,却被浇个正着!
高悠悠悚然一瞪,却被唐约拉住了手臂。
唐约也恼道:“你一出手就杀人致残,到时他的罪名加重,那这一路的隐忍和苦楚就白费了啊!”
“所以你别出手,你让我去说。”
高悠悠迟疑间,唐约已先迈出一步。
“你们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动刑,不怕我们寨间百姓一起去京城告御状吗?”
群起响应之下,那囚车旁的武人果然悻悻住手,不敢再多加造次。
那马上的青袍官何瑞之却赔了一笑:“大家消消气,这底下人手脚就是粗笨,还是本官来吧。”
说完翻身下马,去扶那踉跄的封青衫。
封青衫无力地道了声儿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