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给他喷了点云南白药,又轻轻用手指抹匀滑下来的药水珠珠。指尖触上皮肤的瞬间,她感受到他劲瘦身躯轻微的颤动。
“疼吗?”
他挺着宽直的肩膀,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沈以却因此看到他脖颈斜后侧的一片擦
伤。可能是危急时威亚绳子划伤的。
沈以脸色沉下去,转身又拿来了碘酒棉签,倾身凑到他颈侧,手法娴熟地消毒。
“在国外经常受伤吗?”他问。
“没有。”沈以想了想,“不过也有那么几次吧。”
邵轻云再次沉默。
沈以想,他们也许心照不宣想起了当年一点伤口就哇哇乱叫的女孩。
但她现在没心情跟他炫耀自己的成长。
消完毒,像是习惯性的,沈以对着擦伤处呼呼吹了两下,本意只是想让药水快点干,但他的整个身体却绷得更紧更僵硬。
她将脑袋移到他的正前方,眼神在他的下颌、脖颈、锁骨、胸肌处游走。
“还有吗?”
邵轻云仍然毫无应答。
然而她抬眼时,却直直坠进他沉而压抑的目光,像窗外浓稠夜色,浓得她感同身受的伤感,却什么都无法真正看清楚。
她心一悸,眼神忘记了躲闪。
他们在寂静的暗流中对望,试图进入彼此眼中风起云涌的宇宙。
在沈以看不见的地方,邵轻云的宽大的手掌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抬起,又灌了铅般沉重,最后只是缓缓放了下去。
沈以直起腰来,说:“好像没有别的伤了。那我先走了。”
她快走到门口,他才叫住她,嗓音恢复了清朗。
“等等。”
“什么?”
“我还没跟你算账。”
沈以:“???”
“谁让你跑我下面的?自己不知道危险吗?”他语调像是诘问。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过去了。
她下意识的答案是这样的。现在想想,当时居然试图接住一个比她重那么多的男人,真是勇气可嘉,且莽撞不要命。
但她说出口的却是:“你要是摔死了,我也有份。”
他没有在意她冒犯的话语,只认真地注视她:“下次不要了。不管是我,还是别人。你都要先保护自己。”
邵轻云又看透了她。或者说,一直最了解她的人,仍然还是他。
确实,当时挂在上面的人,不论是他,是林妲,是赵子非,是她任何一个朋友,她都会忍不住跑过去的。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沈以故作嘲讽,“被区别对待的滋味好受吗?”
邵轻云始终平静:“这无所谓。知道自己的目标,就不会在乎其他的。”
“嘁。”
她用不屑一顾掩饰心中的波澜,转身出了房门。
出去后她才终于感觉氧气畅通了起来,放松地呼吸了好几口。
*
邵轻云像他说的,只心无旁骛在自己的目标中前进。
他仍然加倍努力地完成自己的戏份。很明显他聪明的脑瓜子已经摸到了演戏的诀窍,每一次都给导演带来惊喜。一遍遍的NG他也从来没有变过脸色,有时候甚至自己要求再拍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