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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左右看了看，确定避开人和摄像头，然后低声地说道：“小心，那边有红外感应。不过那个设备已经老化了，有一块缺失的地方，可以避开感应。”

行进变得缓慢了，而在穿过这片区域后，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铺面而来，混合着尸气、腐臭，简直是臭气熏天。

假如自己现在是人类的身体，赵兮觉得自己只怕是当场就要呕出来。

所以，原来这里安装了屏障，阻隔了气味向外面流通，外面竟然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赵兮俯瞰下方，感觉一阵心惊肉跳，这下面说是尸山血海都不为过。

各种动物尸体在传送通道里堆积成山，顺着传送带移动，密密麻麻的通道交织，循着通道继续向前，接着便进入一个运输的全是人类尸体的区域。

溺死的、烧死的、车祸、病死呈现各种死法的都有。

还有些看不出死法，除了整块的尸体还有很多碎成一块一块的断肢。

“这些是”

“这里是垃圾焚炉厂，全星系的垃圾都会运往这里处理。而垃圾，不止是常规意义上的，像这些无人认领的尸体，也同样会运往这里。”

杜平解释说：“特别有一些是因瘟疫而死，或者沾上了生化品，是人们碰都不敢碰的‘高危废品’，只有送来这里处理了。”

“有时候会遇见没有死透的人，他们从传送道里出来了，我值班的时候看到，就会悄悄带他们离开。”他叹了口气，“如果被厂里发现，他们会被立刻遣送回通道。”

“遣送回去？”赵兮发出疑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他们继续被当成垃圾焚烧。”杜平说：“这些人在公民系统里已经是死了的，就只能让他们真正的死亡，不然出了这样的事故，焚炉星和出具死亡证明的机构都要声誉受损。”

“所以，要让假死变成真死。”赵兮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人命竟然比不上所谓的声誉。”

“其实，我带走的人，很少有能活下来的。”杜平似是回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落寞。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被抛弃的‘无用的人’，有着这样那样的残缺。”赵兮一晃眼，在传送道上，看见了一截伸出来的小臂，似乎动了一下。

她立刻冲上前去，翻开旁边的尸体，把那个人从尸堆里捞了出来。

是个小孩，眼睛睁地大大的，瞳孔慢慢涣散。

晚了一步，刚死。

身体没有任何残缺，死于重物挤压，生前有挣扎很久的迹象。

赵兮再一看刚才被她翻开的尸体，是个老人。很干瘦，看瞳孔也是死亡不久。她直接把手放上去，利用白线感知。

这个老人是饿死的，死于三个小时之前。

——他们都是被送上焚炉星的路上死的。

“原来，还是一个产业啊。”

“用一纸死亡证明解决不想要的麻烦。”赵兮拍了拍手，“好好好，真是省钱又省事。”

杜平困惑地看着她，一时看不明白她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

“您”

“我想在这里待会，可以吧？”

“我不反对。”杜平说：“但是，您要小心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了，还有顶部的摄像头，它们会感应活动的物体进行追踪。”

他走了几步，忽然又倒回来小心翼翼地说：“如果可以，您可以尽量控制一下量，少量多餐，这样不是那么容易被厂里发现。”

“我知道您当然不怕焚炉厂，但是，如果被发现垃圾数量大量缺失，焚炉厂会进行清查和调整运输线，您之后要想再找就困难了。”

说完，杜平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赵兮听完才反应过来，他原来以为她是来找“食物”的。

毕竟，变异种就是要吃人等等，赵兮忽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点，焚炉星的变异种们是怎么在这里活下去的？这个寸草不生，人也很少的星球。

就算是攻击焚炉厂的人类，也不够他们吃的。

见杜平的反应，似乎这里的变异种也很少有攻击焚炉工的时候，就像是达成了某种奇怪的约定。

赵兮看着眼前这无数通道上数不尽的尸体。

真的会直接烧了吗？有没有可能再被“废物利用”一下呢？

焚炉星和变异种反叛军勾结，为他们提供食物来源。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赵兮都被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