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鳞没再哗哗,就在大门旁边的桌上坐下,叫了几个现成小菜和一壶老酒,慢慢的吃起来,垫肚子,顺便等人。
原本热闹的酒楼,此时已经基本跑光,不论客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或高或低,刚才那句“建奴”也足以保证清空,但凡是稍有身份的人都知道,建奴的事情很麻烦,能不沾就绝对不要沾。
包括谢鳞,他其实也不想多管閒事,问题是,既然一个带路的汉奸再加四个精兵已经到自己地头上,他不论装的有多好,將来一旦爆开就別想脱身,还不如直接点破,弄个“首发”趁机脱罪。
“你小子真能给我添麻烦!”足足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裘良终於带著人赶过来,一看他的样子就差点儿爆发,“要不是这事儿发生在京城里,四个建奴的脑袋,足够让你官升半级了。”
“裘大哥都知道了?”谢鳞笑著指指里面,“有个。。。。:
“已经有人和我说了。”裘良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拉著他一起进入关押的包间,顺便把所有不相干的人清空,“有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怎么没顺手干掉,省去下面的麻烦?
这事儿可不见的是功劳。”
普商掌柜顿时嚇得脸色惨白。
自太上皇的一场“北伐之役”惨败后,建奴就成了禁忌。
那以后,仿佛这场惨烈的大战从未发生过,朝堂上没有一个人再提,这么多年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大家就这么关起门当驼鸟。
甚至到目前为止,战事的损失还是一笔烂帐,根本连个准確统计都没有,死伤、歼敌等等,什么都没人管,仿佛当初没回来的数万精兵从未存在,又或是大乾王朝从来没有过將近二十万青壮民夫。
这一晃就是十多年,除了少数人,有的人也许真的忘了。
谁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有建奴混进京城,不管什么原因都要有人担上,偏偏整个朝廷都知道,这件事情属於典型的“吃力不討好”,成了不一定有功,没成绝对要挨收拾。
“裘大哥,事情不会因为你装看不见就消失。”谢鳞很无奈的提醒,“不管怎么说,
他们都混入京城了,你脱不开官司,十里街是小弟的辖下,我也跑不了;还有一点別忘了,现在和当年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太上皇越来越老,安泰帝越来越稳,很多事情都要改变。
没错,太上皇依靠当年的威望和“孝道”的压制,如今依然占著上风,压得安泰帝非常难受,可他真的太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是铁律,耄还有几年好活?哪怕是他最铁桿的手下,比如说江南甄家,如今都在考虑后路。
还不准备,等著將来“山林崩”的时候,一起跟著“伺候”吗?
再说了,裘良真就这么干净?
前些天他说过,京城的皇城司“自太宗皇帝后就没怎么用过”,那他是干什么的?安泰帝最亲信的手下之一,只靠五城兵马司的一群杂鱼,能坐稳位置吗?
朝廷公认,五城兵马司的地位高於顺天府衙门,凭什么?
更何况,谢鳞好岁也跟了三年,还能不知道这位的情况?他不止一次的表现出来“知道很多”,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而是另有信息来源。
哪里?
以前他不知道,现在既然了解皇城司,还会猜不出来吗?
再一点,他身上的“皇城司千户”官身,真就这么简单吗?
就算京城皇城司真的已经废弃,金陵皇城司依然运行良好,两边实际上就是一个部门,理论上人员是可以互相调动的,很多时候只要有“理论”,就算不执行也脱不乾净。
不要说封建时代,哪怕是现代社会,情报类身份一旦沾上,以后想脱开都难,勉强脱身后,各种麻烦以及限制也有一大堆,这些规矩別人可能不懂,十二侯四家的家主还能不懂?
说穿了,他这个“二房子弟”依然没逃脱“大户规矩”,嫡脉正支肯定是要光鲜亮丽的,有什么脏活儿需要安排时,就让庶出旁支顶上去,哪怕是有麻烦,也只需要拋弃一支而已,不稀罕。
这些事情谢鳞懂,也能接受,但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想法。
“你的意思呢?”裘良皱眉问道。
“我没啥意思,这种事情轮不到我说话;只是提醒一句,建奴精兵潜入京城,绝不是因为想要趁著过年的工夫散心,最大的可能是提前侦查。”谢鳞冷静提醒,“裘大哥,京城的安危分属於好几个衙门,你这里最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