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小商号倒是想进来呢,进不来。
来的人当中,除了各家商号老总,就是像是讷尔特宜这样的,被八旗王公们派来听信儿,探一手消息的。
这么多年了,这些高高在上的八旗王公们始终不能理解,德亨为什么总是要屈尊降贵亲自来见这些商贾,就像德亨也始终不能理解,他们明明那么想知道,想钱想的都要发疯了,却只是派一些人打听来打听去,却不自己亲自来看一眼一样。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茶馆内并不嘈杂,具体来说,是相当清静。
场地中央,只有一身穿月白长袍的清俊男子,一手兰花指一手描金团扇在咿咿呀呀的清唱着什么。
周围一张张的茶桌上都坐了人,三五成群占一桌,头对头的小声说话,戏台子上的戏,纯粹是外放音乐,没谁真的去听。
德亨抱着永琏,和锦绣一起,被讷尔特宜他们簇拥着进来,茶馆掌柜范万里忙迎了出来,一鞠躬,然后拍了拍手掌,引起茶馆内所有人注意,笑提醒道:“诸位,王爷来了。”
所有人都起身,只做鞠躬行礼,齐声道:“小人见过定王爷。”
主家和奴仆,无非就是腰弯的高一些低一些区别,并无一人下跪,这也是汉人见定王时候不成文规矩了。
也不知道这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大家都很习惯就是了。
德亨笑道:“都免礼,坐吧。”
范万里引着德亨中间那桌去坐,这一桌不管是桌子角还是椅子边,都包了金箔,名副其实的金座。
其他座位都是围着这一桌呈弧状散开去,好让在座的人都能看到主桌,主桌也能看到所有人。
德亨自然伸手护了一下,让锦绣先坐,然后自己坐下,让永琏坐自己腿上。
德亨行动自然,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锦绣身上。
茶馆里暖和,锦绣外面的大毛斗篷脱下,显露出一身的月白锦袍,那颜色和样式,看着和刚进来时在场上唱戏的清俊男人一样。
一模一样是不可能的,锦绣所穿乃是御贡织锦,那戏子所穿,不过是寻常绸缎,单独看雅致富贵,一比,就落了下乘。
只是,到底是撞色了,范万里心下一突,连忙示意人将那位戏子带下去,怕王妃心里不高兴。
锦绣是谁,范万里作为范氏老人,当然是知道的。
德亨的眼睛从来都不落在优伶、戏子等无关人等身上多一秒钟,所以他并未发现这个细节。
不是他目中无人,而是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有人将他多看一眼的那人给他送来,徒增多少麻烦。
何苦来哉。
范万里知道锦绣,别人可不知道,于是就有人暗暗打听:那个和王爷做一桌,还让王爷如此抬爱的少年人,是谁?
就像讷尔特宜一样,没有人第一眼就将锦绣认作女人。
一来现如今是冬日,她戴着暖帽,穿着厚厚的长袍,棉靴,掩盖了她女人的身段。二来锦绣身量委实高挑,能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男子比肩,甚至要高。三是锦绣态度落落大方,行止怡然自得,和寻常闺阁女子大不相同。
所以,大家只往她是哪家贵公子上去猜。
但能让定王如此礼遇、爱护的贵公子,会是谁呢?
众人心中千回百转,眼睛却是不敢乱瞟的,都一本正经的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德亨见人都落座,先介绍锦绣和永琏道:“这位是内子,这是犬子,我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众位莫要见怪。”
锦绣对众人拱拱手,笑道:“众位,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