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潢横他一眼,道:“你别冲动。我怀疑,皇上不只给我下了密令,一定还有其他人也在调查,范玉柱一死,他们没查到也该查到了。”
德隆惊了一下,讷讷道:“我……我想不到那么多,你们放心,你们不下令,我不会做什么的。”
从雍正元年,雍正帝就设立了密折制度,地方上官员,都可以随时给他上密折,四年过去,密折制度更加完善,这也是地方上一出现假粮票和纸币,雍正帝就立即知道的原因。
如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人给皇帝告密,偷盗案是德亨的人做的,那么雍正帝最后选择隐忍不发,快速结案,就是不打算追究德亨的意思吗?
弘晖摇头,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皇上的心思。”
衍潢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道:“皇上的心思越发诡秘,难以猜到分毫了。”
这位皇帝,真真是……心思崎岖诡异,当属第一。
三人见德亨一直低头沉思不语,也都住了嘴,不再说话。
最后,德亨住脚,道:“不管我做什么反应,怎么处置范玉柱,都是错的。”
范玉柱是德亨的人,他避无可避。
将范玉柱押去雍正帝那里自首?
正好将罪证和把柄送上雍正帝手中,雍正帝当场就可以处置德亨,削爵、罢职都是轻的。
秘密处决范玉柱?
你要是心里没鬼,你为什么要处决自己的奴才,而且,你知道不知道私自打杀奴才是犯法的?削爵、罢职、圈禁。
放走范玉柱?
呵,罪加一等。
不管不问?
好哇,你竟然蓄养匪类,说,你在谋划什么?!
而且,范玉柱是范毓馪的儿子,范毓馪人驻扎在鄂罗斯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这些年,范毓馪在国外为德亨立下不世军功,他不能随随便便就处置了范玉柱。
所以,不管德亨怎么做,都是错的。
弘晖郁猝道:“从一开始,你就不同意现在发行纸币,是皇上认为时机已成熟,执意如此。现在出了纰漏,还是出在你身上,很难不让皇上怀疑,是你心有怨念,指使范玉柱偷盗印版和颜料。”
弘晖始终怀疑,现在更加确信,雍正年去年大病那一场,就是让德亨给气的。
德隆不解道:“如果是德亨指使的,那偷就偷了,为什么要送去地方上私印?这说不通啊。”
衍潢:“不需要说的通,只要证据确凿是德亨做的就行了。”
弘晖问德亨:“你打算怎么做。”
衍潢和德隆都看向他。
德亨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德亨的眼睛落在了弘晖身上。
弘晖瞳孔一缩,回视德亨,缓缓点头。
衍潢长长舒出一口气,近似喃喃低语道:“那么,范玉柱就不能曝出来。”在雍正朝,不曝出来,就牵扯不到德亨。
德隆不确定道:“能成吗?不是说,另有人马同样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