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眨了眨眼睛,碧绿的眸子里泛起狡黠的波光,故作无辜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能活着吗?”
“李将军居然会允许你从牢里活着出来?”
李老将军死于胡人算计,李家的将士最是痛恨这些异族之人,据说落到李绍英手里的胡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
她的视线扫过少年周身,只见他腕上和颈间的疤痕在粗布下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是之前受审时,李绍英抽的鞭子。
阿勒坦注意到姜晚的视线,抬手摸了摸后颈的伤疤,道:“你是说那个疯子?下手真是狠毒,不过还好我命大,最后被移交到别处接管时,还有一口气。”
接着,他坐到一块石头上,挑了下眉毛,玩世不恭道:“喂,要不你把我放了吧!这个矿场里面又累又脏,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姜晚移走眼神,继续手中的活计:“凭什么放你?”
阿勒坦理所当然地道:“凭我有用啊。”
姜晚没有回应。
他看姜晚一直在专注手中的事,全然没有听进去,索性从石头上跳下来,倏然放软语气,一言一语带着讨好的意味:“姐姐,好姐姐,你就放了我吧,好不好?”
他肉麻的声音腻得姜晚皱了下眉,起了身鸡皮疙瘩,这番乖顺的模样,倒与刚开始恨不得咬掉她一块肉的狼崽子判若两人。
姜晚揶揄道:“怎么着,这会儿不说我是毒妇了?”
“哪能啊!”阿勒坦拔高了声音,十分夸张地奉承着,“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姐姐明明是整个北境心肠最好的人……用你们中原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活菩萨!”
倒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拍马屁的本事不小。
他以为姜晚吃软不吃硬,岂料姜晚软硬都不吃。
姜晚翻个了白眼,懒得与他继续周旋,干脆直接打断他的念想,淡淡地道:“我不管军中事务,没权限放你。”
说着,姜晚见这里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转身换了个地方。
“怎么会?”
阿勒坦跟上来,不死心地念叨着。
“我看他们都听你的,就连那个动不动就拔刀的疯女人也对你言听计从。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俘虏,你就算是放了我,他们也不会注意。”
姜晚没有理会他,来到一处石壁前停下来,拿起手中镐子继续敲击。
阿勒坦见软磨硬泡没用,话锋一转,干脆采用利诱的手段:“你要是放我回去,我帮你们监视阿木尔的动静怎么样?”
果然,听到这句话,姜晚停下动作,抬眼静静地看向他。
阿勒坦见姜晚态度有所转变,以为这个条件戳中了姜晚的心思,趁热打铁继续道:“阿木尔这个人野心勃勃,他之前功败垂成,现在难保对北境没有坏心思。你放我回去,我帮你们探听他的虚实,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个名字让姜晚不经意间冷笑了一声,她反问道:“这人不是你们打算拥立的新乌尔汗吗?你会这么好心,轻易就把他出卖了?”
阿勒坦对此嗤之以鼻,往地上“呸”了一声,对姜晚所言并不赞同:“他这个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谁想让这家伙当乌尔汗。”
“我说真的,”他往前凑近半步,“阿木尔现在还在念叨当年没打进北境的事,说不定早就偷偷厉兵秣马了,只要你放……”
叮——!
回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金石相击之声,清脆又刺耳,在此间回荡,余音绕梁。
不知哪个词触怒了姜晚,她忽然高举起手中的矿镐,狠狠砸向石壁,碎石飞溅间,惊得阿勒坦眼皮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