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感慨这十三年的时光未免太冷酷无情了一点,还是该感慨时间这把剃刀从未放过任何人,连咒术师都不能免俗。
少年的眼神里流露出真情实感的悲伤。
站在丑陋造物旁边的“夏油杰”笑而不语。
可月见月海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即将生气的预兆。
他结结巴巴地试图补救,“没事,等长出来以后就不奇怪了——”
未说完的话,被瞬间包裹上来的咒物打断。
“……快点拿打火机,还有杀虫剂过来,它会不会产卵繁殖啊!?”
先是一惊,慌乱之中的月见月海口不择言,脸上尽是沾到丑东西的嫌恶。
刚从史莱姆堆中逃出来,又陷入了独眼肉皮怪的包围圈。比起张嘴尖叫他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误摄入这团生肉的粘液,万一有寄生虫怎么办!很难评价月见月海现在的体感,究竟和掉入蟑螂堆的处境哪个更恶心一些。
“其一,这种级别的咒物自然是无法用杀虫剂解决的。”
若不是这位不知身份的少年冲进来搅局,恐怕被困在那个位置的就是自己……这群人筹划了这么久果然是留有必杀的后手。将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五条悟语气冰冷。
“其二,那边的也绝非夏油杰本人。”
那么多年的铺垫与筹谋,本应该用于封印五条悟的杀手锏,最后只收获抓住一个小老鼠的惨淡结局。临门一脚竟然射偏,甚至还是球门大开无人防守的场合下直接踢飞到观众席,此等表现实在令人扼腕。
被点破真身的“夏油杰”,无心搭理那头的月见月海,终于流露出近似于恼怒的神情。
他干脆演都不演了,如同翻开盖子般沿着那道缝合痕迹掀开脑壳,露出里面顶着【脑子?】称号的长了一副门牙的人脑样物体。
“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不加掩饰的恶意,紧接着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它的术式。
这便是,为了避免版权问题而将恶心值调至MAX版的诱敌头盖骨吗。力求不只提供游玩体验的折磨,更增添一份心灵上的震撼。
月见月海……月见月海这下子是真的连尖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思绪混乱,满心只想洗眼睛和洗耳朵。
快做点什么啊悟,少年朝不远处黑着脸的成年版五条悟使眼色。可对方却像真的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根本接收不到这头传递的信号。
该说不幸还是幸运呢。
在月见月海的眼睛别到抽筋前,特级咒物狱门疆终于合拢,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于小小的立方体之内。
而真正的噩梦也由此拉开序幕。
没有人知晓完成封印后,在这块小小立方体里发生了什么。
分别站在狱门疆两侧互相戒备着彼此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竟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股从脚底钻上来的寒意,有意识地压低呼吸频率,不受控制地产生想要颤抖的冲动。
着实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反应提示,以五条悟的视角来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品尝到如此亲切的名为恐惧的感受。
狱门疆骤然打开。
这更是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画面,以“夏油杰”的视角来看,绝不可能有从内部打破特级咒物狱门疆封印的存在,至少他所了解的拥有这般能力的生物是不存在的。
更加不可思议的画面。
狱门疆里面空无一物。
可那里面应该有的,活着的人死了的人,至少应该有什么的。
原本干净整洁的现代化地下铁站台荡然无存,整个空间开始不断变换。上一秒还置身于金黄色的丰收稻浪,下一秒便在烈日灼烧下被层层流沙掩埋在深坑中。
在无法控制神经的短短一瞬,他们的意识便不受控制地穿梭于这颗星球的每个角落之中,所有的知识所有的灵感被不可抗力塞进大脑之中又立刻被粗暴的从里面掏干抹尽,只是为了满足那种存在兴致使然的乐趣而已。
直到眼睛干涩眼皮沉重到不得不眨眼,那如同幻梦又如同折磨的一切才结束。
两边的瞳孔聚焦回现实。
如果是在常规的战斗之中,即便短短几秒的失神就足以分出胜负。然而,对峙的两头此刻却都没有继续发起进攻的想法,显然出现了比继续争斗优先级更高的选项。
那位名为月见月海的少年出现了。
他的脸上有着平淡到近乎冷漠的神情,弯腰从地上拾取狱门疆。将这个小小的方块置于掌心上,静静地观摩后,朝着其轻吹了一口气。
这个被潜心研究企图用来封印五条悟地特级咒物,就这样轻盈地漂浮起来。它的外壁不再四方坚硬,而是逐渐变得透明又圆润,直至像是孩童玩耍时吹起的肥皂泡沫一样升到半空中,随后啪地一下破裂消散。
月见月海没有再做出动作,只是眼眶中的那圈瞳孔不断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