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就有些可怜了。”
雷电仍然在降下,两人中间隔着段距离,遥遥对立着,间或有雷电劈在两人之中。
泥土焦黑,弥漫着奇异的气息。
“生来高贵,却无有享受。你眉间的红痣,是以赐福名义而降下的诅咒。”
“那些人躲在背后,瞧着你挣扎。我活了悠长岁月,自认满身迷茫困惑,如今瞧见你,也有几分庆幸,起码,我困惑是为己身。”
那淡颜女子缓缓说着,“你偶有察觉,却无力挣脱。”
“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她笑了笑,微微抬头,望向那降着天罚的苍穹。
“如若死在这里,对你来说,也是一次休息的机会。”
“在那些繁星般的尝试中,我们或许也曾见过。我应当会与你说一样的话。”淡颜女子又再次看向郁晚雨,“不过——”
“这次,你能够永远地休息下来。”
时间长河,流动的时间不会再重来,发生的便是既定的事实。
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有修士找到了办法,推演。
利用术法,在虚幻之境不断推演,以求找出破局之法。只是,大多时候,这些推演,都不过与几人,几十,几百,少数人相关。
而在郁晚雨身上,每次推演,便是整方世界全数参与。
应劫而生之人,是她的命运。
从常理而言,推演不会干涉到现实的存在。但时间长河,这至高真理般的存在,不会允许时间被玩弄。
推演的次数增加,所面临的风险便会更加艰巨。身为推演中心的郁晚雨,受到的影响便会愈来愈深。
终于到了某一次,推演再也进行不下去,如同丝线崩裂,玉珠倾泄,颗颗砸落于地。
“我很期待。”淡颜女子道:“你的选择。”
郁晚雨平静地注视着她,“天生神灵,也会受到雷罚?”
开口后说的事情,却与女子方才所言毫不相干。
天生神灵?若是有旁人听见郁晚雨的话,怕是要猛然吓一大跳!
世间记载的天生神灵,都是上古时期的事了。
“哦,你识得我真身。”淡颜女子并未惊讶,只是道:“吾尝试以凡人身躯修行,试看能否解决吾多年困惑中的某几个。”
郁晚雨颔首,又问她:“你能否得见,我身上痕迹最重的一次推演。”
“使唤吾?”淡颜女子见她毫不客气,微微笑了下,“纵然你出身高贵,可也无法驱使本尊。”
郁晚雨淡然看着她。
“不过吾见不得生灵陷入困惑之中,我便答你一答。”
淡颜女子慢慢过来,期间雷电劈在她周围,甚至身上,都未有弄乱她的衣袍,更不论伤害到她了。
“那一次,你选择了休息。”她神情透出点讶然,须臾后就消失干净,“你尘世宗门率先陷入危机,你的师尊最先死去,随后血染师门。再后,你的另外一位长辈,名为月华的女子,在杀了魔君后身受重伤,随之也死去。”
“再往后,便瞧不见了。与你缘分较为深厚的人全数死在宗门内,其余人,无法再往下推演。”
郁晚雨平静听了,等了几息,问道:“可有看见,一位叫作祝游的少年。”
“祝、游。”淡颜女子念了这名字,眼里有异色闪过,似是嘀咕一般自语,“我以后会见到这人。”
如此说罢,她微微笑起,寡淡容颜忽然显得无比绮丽,如最朦胧又最瑰丽的画卷,现出无尽的风采。
“她自然,也死了。”
—
“师姐?!”
祝游的喊声干涩,似乎是喉咙喊得太久,太过用力,导致声音都发生了变化。
破败的问心谷里,她四处搜寻着郁晚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