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兄,妹妹以女人家的心思得替那步六孤家的娘子提一嘴,届时你不晓得何时才能回,这亲事,该早些定下就该早些定下,省的让阿岁日后的嫂嫂……魂不守舍不是么?”
“哈哈哈哈,是,阿岁说的是!”拓跋际与她酒盏相撞,一饮而尽。
拓跋岁的眸子在暗处闪烁出幽深的光。
……
冯初自衙署中入宫时,恰巧碰见云胡朵和拓跋祎自紫宫里出来,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大老远像俩只黄鹂,实在难以想象这二人是身居高位的朝廷栋梁。
她觉着好笑,不知道为何,这俩人在一块偏爱拌嘴。
估摸着拓跋聿应当还在永安殿,冯初索性直接寻她去了。
“冯大人——”
身后传来呼声,拓跋岁自阙后转出,毕恭毕敬地朝冯初行了一礼。
“阿岁?今日好不容易你们兄妹四人团聚,怎么来这儿了?”
拓跋岁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冯初皱眉,“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冯大人,您明日,可有空闲?”少女的眼瞳湿漉漉的,微微低了半个头,更显得楚楚可怜,“我想请冯大人为我授业。”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明日会入宫给袑儿讲学,你若想听,一并来就是。”
她说的是为袑儿讲习,而她只是顺带来听。
拓跋岁轻咬舌尖,嫣然一笑,“那,阿岁就谢过冯大人了。”
冯初颔首,她心里惦念着永安殿那人,“郡主若无别的事,臣就先行一步?”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朝永安殿的方向回望,拓跋岁并不是什么迟钝的人,眼角余光瞥见她领口并不仔细遮掩的一寸吻痕,酸涩和嫉恨一并涌上心头。
她不敢再看,垂下头,在冯初瞧不见的地方,目光中有波涛翻涌。
“郡主……郡主?”
冯初等了半晌不见得她回应,眼瞅着她头颅越埋越低,方要再度询问,却见眼前人抬起了头,眼眸通红,“冯大人……”
她有些唐突地凑上前来,扯住冯初衣袖,踮起足尖,泪眼婆娑着在她耳边哭诉:
“二兄今日归家,说要娶步六孤家的娘子,阿兄不同意,和他吵了一架……冯大人,我当真忧心……”
这孩子的情绪怎么变得这般快?
冯初心中疑窦顿生,但仍是将手帕递了过去,细细劝慰,“牙齿还会咬着舌头的呢,郡主该好好劝慰阿际才是,长生不同意是对的,在朝为官,需得知人知势……”
拓跋岁接过手帕,拭泪后紧紧地将其攥在手里,“是、是我唐突了,让冯大人见笑了。”
“哪有,不要多想,回去后好好劝慰你二兄和长生。”冯初想取回自己的手帕,食指动了动,想想作罢了,“我先去寻陛下。”
拓跋岁点了点头,目送着冯初的背影与天边的晚霞融为一片,她在无人处抬起手中的手帕,假装擦拭未干的泪水。
实则贪恋那不属于她的檀香。
第103章箜篌
“天这么热,陛下还要泡汤,也不怕将自己个儿熏晕了。”
冯初一手拈起几颗澡豆,一面替拓跋聿擦揉着肩膀,言语当中虽有些抱怨,语气却是相当宠纵的。
澡豆将汗水与油脂溶了,冯初掬起一捧清水,将这些衬得她肌肤油光水滑的东西给洗了下去。
拓跋聿闭着眼,很是受用她的温柔,往后靠了靠,蹭在她怀中,“我若晕了,阿耆尼抱我回去么?”
“想得美。”冯初嘴角含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聿儿倘若晕在这池子里,便让你在这地上躺一夜。”
“啧啧啧,”拓跋聿转了个身,面对着她,戳着她心口,“当真狠心,就这般舍得么?”
沾了水珠的人如梦似幻,冯初深吸一口气,将她搂在怀中,明明不用解释的戏言,她还是解释了:“自是舍不得的。”
她说的郑重,倒让拓跋聿红了耳朵,将人推开了些,“你我之间,犯得着说这些?”
冯初没说犯不犯得着,一昧看她笑,温柔的眸子不知道要溺毙谁。
拓跋聿叫她看得羞恼,想捂她的眼,却又舍不得真将它遮住,最后嗫喏道:“转、转过背去,我给你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