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闻卿也并没有去问,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
车子就这么无声的开到了墓园,沈容与选择一个人下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车上等我。”
闻卿点了一下头,“好。”
沈容与在填写登记时,看到上面熟悉的人名,她注意了填写的时间,刚离去没多久。
看着窗外的沈容与一步步走上石阶,闻卿收回视线,闭了闭眼睛。沈容与忧伤的情绪丝丝渗入了她的心,连带着她的那处也变得空荡荡。
墓地四周都是葱郁的树影,一片祥和宁静。今天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温煦,恰到好处地洒在墓前的一束雏菊上。
周边除了花束,已然也有燃烧纸钱的痕迹。
沈容与盯着那块小小的灰色照片上,跟上面的人对视良久后,才说出每年都会说出的话,“对不起。”
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眉眼温柔似水,她的面庞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无法回答她的话。
沈容与看着熟悉的笑容,有那么几秒的恍惚。
第一次见江舒宁是在全国锦标赛上,她们被安排在一辆大巴车上。当时也是奇怪明明是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年级,却大半个学期从来没见过面。
沈容与原本是想坐自己家的车去比赛地点,但教练要求她服从安排,加上当时沈明达对她参加射击比赛很不满,她憋着股气坐上了乱哄哄的大巴。
平时养尊处优的沈容与哪里受得了长途大巴的苦,坐到一半就觉得眩晕头疼,胃里翻涌。沈容与性格偏冷,身边朋友只有徐曦,周遭的运动员都在七嘴八舌说话,只有她独自冷脸靠着窗户。
在吵闹的车内环境里,沈容与意识昏昏沉沉,直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容与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女孩嘴巴一张一合,她抬手除下耳机,终于听见女孩说的是什么。
“同学,你需要晕车药吗?”
沈容与被人打扰,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不需要。”
女孩面庞娴静,杏眼弯弯看着很舒服,说起话来也是轻轻柔柔,“可是我看你很不舒服。”
“谢谢,我很好。”沈容与冷漠地拒绝后,重新带上脖间的耳机,再次闭上眼睛。她听着身边没了动静,进入到睡眠里。
车子颠簸,这觉睡得不是很安稳,等她迷迷瞪瞪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一直靠着女孩的肩膀上。
沈容与意识到自己枕了别人一路,无措又尴尬,“抱歉。”
女孩揉了揉肩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你现在好点了吗?”
睡了一觉,眩晕感确实好些了。
沈容与点点头,“嗯。”
像是看出沈容与的窘迫,女孩眨眨眼,笑着说道,“我们是同一个高中的,我叫江舒宁,你呢?”
这女生可真爱笑,沈容与说道,“沈容与。”
“我好像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是参加什么项目?”
“射击。”
“听着很厉害的样子,我是一名跳水运动员,十米跳台,是很高的那种哦。”
后来,江舒宁成为了她第二个很好的朋友,从高中到大学,每次对方的比赛都会到场,从不缺席一场,发誓一定给对方加油到退役的那天。
再后来,就是在大雨磅礴的夜晚,马路上刺耳的急刹声、撞向护栏的碰撞声和江水灌入的声响。
水,淹没了一切。
所有都结束在那个夜晚,包括江舒宁的生命。
沈容与静静站了会儿,抬起手想去碰一碰墓碑上的人。
“沈容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含着怒气,“我不是说过,不要出现在这里吗?”
沈容与动作一顿,回过头去看。
只见不远的台阶上,崔锦文快步朝她走来,身后紧跟着徐曦。
沈容与没想到崔锦文会突然折返回来,她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崔锦文就已经来到她的面前,把她的手从墓碑上甩开,“沈容与,别用你的手去碰她,你不配。”
沈容与淡淡地哦了一声,不想去和崔锦文争吵。
可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更激怒了崔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