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打栗子去了,一回来正是饭点,大黄居然不在,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回来了。”
“谢谢你桂枝姐,这两天管大黄的饭,”田酒俏皮地举手作揖,“我镇上的事刚忙完,马上就回来了。”
“你回来得够快的,村里的人还说你以后就住在巧珍阁不回来了呢,”李桂枝拈了个杏脯扔进嘴里,砸巴滋味,“你这杏脯做得好,香得很。”
“既明做的,你多吃点,”田酒把罐子推到她手边,凑过去问,“桂枝姐,村里人都知道了?他们说什么了?”
“十里八乡早就传遍了,巧珍阁的事都是大新闻,来福亲自找你去镇上,巧珍阁里又那么多张嘴,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接了郑掌柜的活,管上巧珍阁了,以后准是要出人头地呢!”
李桂枝说起八卦来嘴不停,语气抑扬顿挫。
田酒眉头皱在一起,虽说她也没准备瞒着人,毕竟她每天进进出出也瞒不住,但一想到大家都在讨论她,她就浑身难受。
“什么出人头地,我就是帮郑掌柜代代班,等他侄子来了,我就走了。”
田酒解释着,李桂枝看了眼她面色,头探过来:“你跟我说实话,你难道不想留在巧珍阁?”
虽说茶农比起普通农人要稍轻松些,但也面朝黄土背朝天,都是地里刨食的活计,即便文人墨客写文章歌颂土地和农夫,可只要能选,谁愿意当个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农人?
田酒握着装杏脯的木罐子,手指在光滑的桐油表面上摩挲。
“在巧珍阁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忙,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总归巧珍阁是郑家人的,我只是暂时帮忙而已。”
“你个憨丫头,郑公子现在还在千里之外呢,等他苦哈哈赶来,都不知道什么光景了,更别说他是个什么人,会不会经营店铺,能不能适应咱们这边的环境。等他来了,八成还是要指望你接着帮忙,不然肯定抓瞎。”
李桂枝和田酒头挨着头,说了一连串,分析得头头是道。
“如果他要我给他帮忙,我当然也会帮呀。”田酒眨眨眼睛,认真地说。
“啧!”
李桂枝翘着兰花指,戳了下田酒的额头。
“傻丫头死心眼,我的意思是巧珍阁现在在你手里,郑掌柜指着你,郑公子来了还要指着你,你到时候随便编几句瞎话留在巧珍阁,这辈子就不愁荣华富贵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田酒揉揉额头,委屈地看着李桂枝。
“干嘛要说瞎话呀?郑掌柜都说了,我帮他把巧珍阁交给郑公子,他就给我分红一厘呢。”
“一厘?”
李桂枝嗓门高起来,反应过来又往门口看了眼,捂着自己的嘴,小声道:“真是一厘?有文书吗?他摁手印了没?”
“真是一厘,有文书,也摁了手印,既明和嘉菉都看见了。”
她问了一堆,田酒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了。
“我嘞个亲娘唉,”李桂枝胸脯起伏,听得两眼放光,她抓住田酒的手,“你这手现在是小金手了啊,快给姐摸摸,给我蹭蹭好运道!”
摸完手又上来揉田酒的脸蛋,鼓鼓脸蛋压扁又捏圆,简直爱不释手。
田酒乖乖任由她乱摸,最后出来洗菜的嘉菉发现了,喝止道:“你干什么呢!给我们酒酒脸都揉红了!”
“哎呦,给你们酒酒脸都揉红了?”李桂枝叉着腰,怪腔怪调地模仿嘉菉说话,理直气壮道,“你这男人小心眼,我是她姐,我还摸不得了?”
“可以摸呀,”田酒拉住李桂枝,又朝嘉菉挥手,“没你的事,做饭去吧。”
嘉菉只好气呼呼地钻回灶房做饭。
“你这小夫君,气性还挺大,”李桂枝目送嘉菉离开,眼神落在田酒发间的粉荷钗上,打趣道,“从前不见你戴钗环,今天怎么戴上了?小夫君送的?”
“这个呀,”田酒摸了下凉凉的珠子,喜滋滋道,“是既明送的,他画的图样,好看吧?”
“既明?”
李桂枝没料到这个答案,她愣住,回头看了眼灶房,两个男人一个烧火一个切菜,忙得热火朝天。
“说起来,你家嘉菉都和你在一起了,他哥怎么还不找个人过日子,反而和你们小夫妻住一起?”
“既明也是我买回来的呀,不过他要是想自立门户,我也支持他。”田酒说得坦然又敞亮。
李桂枝细细看着田酒的面色,不知道是她太呆,还是自己误会了。
但一个住在弟弟弟妹家的大伯哥,在弟妹生辰送自己亲自画样的小钗,这不大对吧?
“我怎么觉得,这既明不太对劲,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李桂枝没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