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传来热乎乎湿哒哒的触感,田酒眼珠转过去,大黄正起劲用舌头舔她的手,用嘴筒子拱她,呜呜叫唤。
在它身后,大黑叼着狗碗端坐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田酒。
田酒抬抬手,只是一顿饭没吃而已,她似乎虚弱了不少。
大黄把脑袋塞过去,毛茸茸的狗头顶着田酒的手,田酒揉揉他的耳朵。
“你们饿了是不是?人不吃饭,狗也得吃。”
她声音喑哑,未进水米的唇起皮干裂,说一句话就裂出一条血缝,唇齿间一阵血腥气。
田酒刚撑起身子,既明先一步下床,回身揉一揉她的头,沙哑嗓音仍是温柔的。
“你起来坐会,大黄陪着你,我去做饭,好吗?”
大黄摇摇尾巴,小毛脸上满是担忧。
田酒轻点头:“嗯。”
没过多久,既明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回来,他用筷子挑起面条吹凉,送到田酒嘴边。
田酒嘴角动了下,或许是想笑,却没笑出来。
“我的手还抬得起来,吃饭的力气还是有的。”
田酒接过筷子,汤面端到面前,埋头吃起来。
她不是那种一心痛就虐待自己,或是寻死觅活的性格。
当年阿娘去世时,和天塌了有什么分别,她比现在更伤心,可她仍旧能照顾好自己,把自己养得身强体壮。
如今也一样。
既明就这么留下来,刚开始时,两人话都很少,即便田酒如往常一样生活,但那股淡淡的悲伤始终挥散不去。
可时间是无声无息的良药,再深的伤疤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愈合。
尤其既明一直有意冲破那股忧伤的氛围,他对于嘉菉的死同样惋惜悲痛,但不代表他能接受田酒一直缅怀他逝去的弟弟,甚至于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嘉菉在时,他没有机会。
如今嘉菉不在,田酒该看到他了。
小院子里,她们和从前一样纳凉,躺在躺椅上看星星。
两把躺椅挨得很近,既明手肘搭在扶手上,冷白手腕弯折,轻摇着扇子。
轻风吹起田酒腮边发丝,她望着遥远的明亮星星,忽然开口。
“既明。”
“嗯?”
“你说,嘉
菉现在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既明摇扇的手微顿,近来他时常避免提到嘉菉,但有时又觉得,多提一提也好。
“或许吧,”既明也看向夜空,缓声道,“他远远地看着你,希望你能好好生活,过得幸福安稳。”
既明说着,手掌越过界限,轻轻盖住田酒身侧的手。
田酒手动了下,没有躲开,既明手掌用力,把她的手握进手心。
“小酒,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他倾身过来,眼珠雾蒙蒙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可怜,却又压抑着某种未知的兴奋。
田酒回望着他,片刻后,她问:“你不回上京了吗?”
既明摇头,捧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缓缓垂眸,语气低沉。
“回去只怕我也要死,小酒难道不愿意收留我吗?”
田酒目光震动,一个轻飘飘的死字让她面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