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忧芳心一颤,忽如枯树开花,面颊泛起粉色的潮红。
皇帝和贵妃都鲜少夸她,晏青又是矜持的名门公子,那些向她献媚的裙下之臣只是贪图她的地位。
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个,也没人把她真正捧在手心里。
祁无忧的心湖似春水泛起涟漪,但是转瞬又被霜雪冰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照顾你的老相好,现在才说这些哄我。”她推开夏鹤,投怀送抱不要,甜言蜜语不听,背对着他嘟囔:“反正纪凤均的缺空出来了,我总要提拔一个。”
夏鹤不急着澄清,反问:“你没有老相好?”
祁无忧倏地翻回身:“明人不说暗话,你要说什么就说出来。”
恶人先告状,岂有此理。
但夏鹤当真一笔一笔数落起来。
“你的经筵官,梁国太子,自荐枕席的门客,还有那个纪凤均,偷偷教了你什么?”
“看来你不仅以为我很大度,还觉得我记性不好。”
他每吐一个名字,祁无忧就眼皮一跳。
所幸他提了这么多人,唯独没有英朗,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我跟萧愉面都没见过。写几封信罢了,算什么相好。”
“纪凤均他们倒是想爬床,但是他勾引我,你看不惯,你找他说去呀。”
夏鹤似笑非笑,分明早已成王败寇。纪凤均的下场已经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好说的。
祁无忧正神气着,却听他又问:“怎么没下文了,晏青呢?”
她顿了下,再开口时不复刚才理直气壮,但依然言之凿凿:“长倩是正人君子,从来与我以礼相待,没有半分绮思……就算有,也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都对他有心思了,还不许我闹?”
夏鹤一问,又把祁无忧问住了。
他是正经夫君,就算他们的婚姻是利益居多,但听说妻子爱过别的男人,他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闹的权利。
祁无忧坐在榻上,一时骑虎难下。
夏鹤倾了倾身,开始咄咄逼人。他即使坐着也很高大,玉山般的身姿挡在她面前,神色晦暗难辨。
她与他僵持着,像两座相望不相亲的雕塑。
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哄一哄夏鹤就过去了,可祁无忧没法像他一样没脸没皮来一句“你是心肝宝贝”。
未几,祁无忧别别扭扭地开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我早已成婚,揪着这些不放,不是庸人自扰吗。”
一般女子此时都会说,她的夫婿已经是他了,从此也就只有他一个之类的话,但祁无忧却道:“长倩清风峻节,一身傲骨,将来定会名垂千秋,不会给我当面首的。”
夏鹤几乎“呵”了一声。
好一朵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
他挪了挪位置,倾身迫近,“是他不肯,还是你不舍得?”
祁无忧瞪起眼:“他不肯,我也不舍得!满意了吗?!”
若不在乎世人眼光,她成婚后也可以和晏青暗度陈仓,哪有驸马置喙的余地。但他们皆为对方的名声、前途着想,自己又十分骄傲,各退了一步,所以永远走不到一起。
虽说此情可待成追忆,现下提起,也不免黯然。
夏鹤不肯就此了结,又逼近几寸:“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好,能让你如此不舍?”
“都说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祁无忧用力推他,反倒被按回榻上。男人在意起来,有的是精力无事生非,不依不饶。一推一搡,她也来了劲,被压着还盛气凌人。
“他有什么好?他哪里都好!”
“他比你有才学,比你温柔,比你有风度,身边还没有莺莺燕燕!”
祁无忧有理有据,不知是煞费苦心为晏青说话,还是千方百计惹夏鹤生气。
夏鹤的脸色愈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