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不久前拒绝过严森,他似乎已经忘了那回事,岑让川暂时可以放心跟他交流几句家常话。
“你不在家修养,到这做什么?”她站在底下,微微仰头看他。
严森找了个台阶,急步踩下,边走边说:“我爸最近在这搞工程,我过来打个下手,哎呀。”
岑让川眼疾手快冲过去揽住他,成年男性体重猛然坠落,差点带着她一块给大地之母磕个响头。
严森慌乱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惊魂未定,她就松开了手。
“啪嗒"一下,坐碎冰层,无人行走的台阶登时布满厚重蛛丝痕迹。
“手滑。”岑让川毫无愧意地解释。
想起街坊邻居的传言,严森心梗了下。
他去看岑让川脸色,试探着伸手:“扶我下?”
“你起不来?”岑让川惊讶,仍是好心把他拽起。
这次她长心眼了,再不敢与他有任何亲密接触,下盘稳得都能踩碎石砖。
严森站定后偷偷觑她脸色,边拍去身上浮雪边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听义工姐姐们说,你跟银清求婚了?”
岑让川瞥他一眼,见他不敢和自己正面对视,于是照实说:“嗯,求了,他答应了。”
然后就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她们面对面站着,眼睛却看向别处。
凛冽寒风刺骨,扎得脊骨密密麻麻的疼。
严森慢慢低头,胸口感受到的空与冷恍若一辆绿皮火车行驶在破损严重的轨道上,还未抵达目的地,钢轨在锈迹侵蚀下已经崩断,不会再有人来维修,火车将永远停留在这片雪地森林。
如果……
是他先来呢?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岑让川轻声说:“我喜欢他,之前拒绝你也是因为他这人实在小气,黏人还矫情,天天把爱挂嘴边。他是有很多缺点,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严森,下次不要再说踏你这条船这种话了。”
“你礼貌体贴、善良温柔,跟谁在一起都会幸福,不像太阳那样热烈,也不像月亮那样冷清,我们这些朋友和你一块玩真的挺舒服。没有谁是谁的真正命定,就算没有我,你以后也会遇到……怎么哭了?我还没说完呢?”
岑让川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抽出纸巾塞给他,无奈道:“你哭什么呢,咱俩认识时间又不长,哪有这么刻骨铭心,你哭得跟我欺负你一样。”
是啊,哪有这么刻骨铭心。
严森也知道她们认识时间不长,可是爱情也分先来后到吗?
如果那次他没有在车上故意激银清,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严森很清楚那个心底的答案。
不会。
她们之间的暧昧比他要来得早,来得快,时间上他已经输了。
从开始动心那刻,他就已经走上这条绝路。
严森哭得稀里哗啦,一张纸完全不够。
他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说不定这次后二人为了避嫌不会再见面,他的心事终是像冬日提前从厚茧里出来导致冻死的蝴蝶,还未来得及张开翅膀,寒风已经将它刮进雪层,剥下它的翅膀,任凭身体冻僵,直至与雪融为一体。
岑让川不得不拿出更多纸巾放在他面前,一包纸很快用完,他情绪丝毫没有好转。
自己真是作孽啊……
她叹口气,拉着严森去干净石凳上坐下,回自己车里又拿了包抽纸。
严森每哭完一张纸巾,她就抽出一张给他。
一个哭一个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气预报的雪如期而至,纷纷扬扬飘落。
岑让川顺手把他羽绒服帽子拉上,免得着凉。
严森终于忍不住说:“你总这样,让我误以为还有希望。真要拒绝我,你不能打我两巴掌再踹我一脚吗!”
岑让川惊讶望他,似是看着平日里乖巧的猫终于露出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