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作轰鸣声在身后响起,她回头看了眼电梯天花板。
四角尖锐,没有任何凸起物。
这地方竟然没有监控。
岑让川觉察到不对劲,赶忙开车离开。
车灯照亮前路,从地下车库驶出。
在她离开后没多久,严家席面也散场了。
十几人陆陆续续起身,干了最后一口酒离开。
等电梯时,桌上一直不说话的盘串老头说话了:“严森,你和其他叔叔伯伯一块先走吧,我跟你爸再商量下建桥的事。”
严老伯是他们家几十年前认识的孤寡老人,会些风水,因为办事老练被留在家里做管家。严森不太喜欢他,正好能逃离这两人,他捂着两边脸颊也不回话,电梯都不乘就径自走安全通道离开。
整条走廊顿时只剩二人。
他们走到窗边,严老伯拿出雪茄,为严父剪去另一端,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放进他指间。
“再拖着,怕是要黄了。”严老伯主动开口,“之前已经做过一次,这第二次你要实在不忍心那就我来。云来镇gdp好不容易从三十年前十六亿涨到去年一百八十亿,就是因为交通便利。你也说过你家现在能过得这么好,是多亏几个县的托举,牺牲一个人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就算你做了,上头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浓烟滚过口腔,清淡檀香残留舌尖。
喷吐而出的白烟朝窗外蔓去,消散殆尽。
严父不可遏制回忆起上一辈如何解决打不下桥桩的问题,过去几十年都还历历在目,回来之后他高烧好几日。直至考上大学又出国留学,子承父业,他发誓绝不会干出和父辈同样的事,结果还是做了。
二十年前,同样的严冬,同样的地方,同样打不下桥桩。
他用尽手段和毕生所学,终究扛不住老一辈迷信思想轮番上阵洗脑,从街上抓了个到处游荡的疯子,打进地基。
失败十几次,这次却一次成功,彻底改变他的认知。
为了逃避愧疚,这座桥打下第一个桩后他不再插手,转而去到其他城市工作。结果兜兜转转回到云来镇,这座桥仍在那,他第一次打下的桥桩在河中屹立不倒,像一根旗帜等着他回来。而原先说要建造的人卷款潜逃,杳无音信。
他终究要接手,不论如何逃避。
“老伯,再试试吧。我会跟他们谈的,严森那边帮我多看着些,别让他再去找那个女娃娃。”严父看了看还剩尾部一小段的雪茄,直接摁灭在窗台雪层里,顺手丢进最近的垃圾桶。
“那女娃娃确实配不上严森,但我在网上找到她简历,上面的生辰八字跟严森特别合得来,两人天造地设一对。最重要的是,你……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吗?”
VIP电梯面板上的数字停了会后才往上蹦。
严父点点头,想到白日见到严森哭成那样,不由皱眉:“严森和她,不论怎么合适,还是让他断了念想吧。我们家不允许她进门,年纪轻轻,居然敢做这种事。”
“放心,两人虽然合适,但看久了是有缘无份的命盘。”
他们进了电梯,忽然就闻到熟悉的气味。
严父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严老伯。
还没来得及问,铁灰色钢门徐徐关闭,模糊映出两道身形。
二人同时看到伸出门板上那道血手指印,不由愣住。
“你!”严父想到什么,勃然大怒,下意识去看监控。
他们乘坐的VIP电梯独立运行,酒楼也是严家产业,销毁证据必须趁快。
见到后上方本该设置监控的位置空空如也,严父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还不处理干净!”
“不是,这次真没有!我只是路上捡到的人!完了,不会是严森看上的那女娃娃不守规矩坐了这电梯吧?”严老伯焦急去看倒数的楼层数,“他要是跑出来了可怎么办!”
“什么跑出来?你不是说死了吗?”
两人谈话完全对不上,甚至想的都不是一回事。
等到电梯门打开,停在夹层,扑面而来的焦木草香浓烈地呛人。
严老伯按下停止键,以防电梯门关闭。
他走过去,看到那人还在,腹部微微起伏。
手腕上盘串解开,勒在守村人脖子上,迫使他抬起头望向电梯里的严父。
“这次真不是我故意找人,几天前我在云来镇附近看到他,就是这副头破血流的惨样。”严老伯浑浊眼珠中带着恳切,“这不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吗?我查过了,这人没有任何资料,和二十年前那人一样像凭空出现的那样,我们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