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今日怎的不在医馆坐诊,反倒来街边支起摊铺了?”
食客坐在摊后桌边,吞下一口馄饨问道。
骆飞雪手上飞快数着铜板,回道:“给我的小友帮活呢,若好吃,下次再来啊!”
“的确好味,神医的友人也不是凡人啊……”那人不知是吹嘘拍马还是实话,说得天花乱坠。
日头更甚,摊铺后的青伞下成了纳凉圣地,除了过来用餐,还有不少船夫脚夫停歇在伞下休歇。
叶莲的地皮钱交得高,又有幸捡到个临河的好位置,沾了摊后柳树和遮阳布伞的光,食客比其余摊铺要多不少。
只是街上行人或许停下用餐,码头停靠的船只下来的船夫脚夫却并未落座,仅仅是在躲凉谈天。
叶莲煮好馄饨送上桌,趁着未有新客上桌,有心给他们舀了荤汤递去。
船夫接过她的汤,自然就要回答她的问话。
“几位兄弟,小店馄饨价钱低廉,为何不来上座吃上一碗?”叶莲问道。
“天热,吃馄饨不解暑,我们又是做力气活的,更不管饱。”有人喝完汤水老实回道。
又有人补充说:“姑娘,你的汤炖得香,馄饨定顶好吃!若是能做水饭,我们或许可以来吃上两碗。”
“水饭?”叶莲有些好奇地重复道。
“就是杂粮加冷水泡,再辅以腌菜酸浆拌着吃的,一般卖三文一碗,加辅菜约莫五文。”
船夫喝了汤,好心解释道。
“好,待我钻研几日,学会了一道做来。”叶莲颔首,思索一番后郑重承诺说。
有食客落座,叶莲只好跟他们拜别疾步走到柜台前擀面皮。
她将几个小巧的馄饨扫入锅中,同芳凑上来与她耳语道:“叶莲,你真厉害,那几个船夫也上座要吃你做的馄饨呢!”
她一回头,果然见几人坐在桌前朝她挥挥手。
叶莲笑笑,心里却盘算着许多:日后应季的小食必不可少,还要考虑到食客的身份,最好再带壶茶水来,招揽生意要诚心实意……
随后忙碌半天,待到有空余休憩,方才伸腰就有人站到摊前。
叶莲眼还未睁开,便率先开口招呼道:“客官,吃馄饨么?”
“为何不叫我?”那人闷声作问。
她一睁眼,见晏雨声顶着满头大汗盯着她,若不是他神色平静,这话出口她都要以为他觉得委屈了。
“我看你睡得太沉了,便没叫上。”
叶莲依言答道。
“我,找了你,很久。”他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叶莲后知后觉发现他的闷闷不乐,她挽起碎发,眨眨眼道:“啊,抱歉,我不知你来找我了。”
身后瘫坐在椅上的骆飞雪有气无力地招招手,气若游丝:“师兄,过来坐……”
晏雨声充耳不闻,站在太阳底下眼巴巴地盯着她们。
“我明日不来了,不,往后都不要叫我来!”骆飞雪哀嚎着,仰头看天生无可恋。
叶莲前后打量两人,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走出小摊站在晏雨声身旁。
她脸上凝着细汗,一双眼睛瞪着看他,既不恼怒,也不畏缩,只是像看小孩似的,末了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她极有分寸地没碰到他任何一块肌肤。
“下回我叫你。”
晏雨声仿若薄纸,一下就被她扯动,由着她将自己拉到桌旁,在骆飞雪对面坐下。
骆飞雪连揶揄的力气都耗没了,双手放在桌上,头枕着手睁眼出神。
“缺人手么?”他坐在椅上,抬头认真地问叶莲。
叶莲一顿,百般不情愿地颔首道:“缺,今日若没有飞雪和同芳,我一定做不好。”
她说罢,见晏雨声张口欲言,福至心灵地打断他道,“你别说你要辞工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