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从睡梦中惊醒,他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心悸得厉害,但醒过来的瞬间就忘记了内容。
他转头看到另一半床上空无一人,心中隐隐的不安立刻攀上顶峰,立刻翻身下床。
“鹿柒。”他喊了声,没有回应,他也顾不上对鹿柒的称谓有什么不妥,管它什么Alice什么仙境,他大喊着鹿柒的名字冲出房间,其他房间里的人也都没睡踏实,全都被他惊醒,在走廊里打了照面。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跟着陆煜冲到城堡顶楼,看见了呼吸骤停的一幕。
一团巨大的、黑色玫瑰样的东西出现在楼顶,是一朵还未绽放的花苞,整个城堡就像是它的花蒂,它层层叠叠的黑色花瓣是半透明的,隐约能看见里面藏着人影。
“这是什么?”秋落落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仰头看着原本应该是白皇后住所的地方突然出现的怪物般的黑玫瑰,“仙境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酒昕拦在她跟前,警觉地看着这朵玫瑰:“不详,非常强大的黑暗力量,比红皇后更邪恶。难道鹿柒在里面?”
她在问陆煜,后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应该是。”
他比任何人都更着急,但面前的花苞严丝合缝,看似柔软的花瓣坚不可摧,根本就是个结界。
这剧情发展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包括鹿柒。他只想到白皇后有问题,但没想到有问题的不止白皇后,还有他自己。
缠住他的是漆黑的花茎,这可真是奇怪,他明明在花朵里面,花心却是张牙舞爪藤蔓一样的花茎。白皇后就在他的对面,跟他同病相怜地被绑着,陷入昏睡。她裙摆之下的黑暗中缓慢滋生出影子一样黑稠质地的东西,移动到他们两人之间,逐渐变成了个立着的人形。
那东西一身漆黑,像个黑暗里滋长的怪物。他正对着鹿柒,看不清五官,但鹿柒直觉他在笑着,他伸手触碰到鹿柒的脸,开口的声音的确带着低沉的笑意,明明在鹿柒的面前却好像贴着耳边响起,像个痴汉一样呢喃着:“Alice,我的Alice……”
鹿柒被绑着不能动,他悬了空,宝剑也掉在脚底,只盯着面前这个有他熟悉感觉的东西。
这才是主神的分身,带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他藤蔓一样缠着白皇后的那些花茎在一鼓一鼓地活动,就像深渊底下的那棵树一样,在汲取着白皇后的力量。
果然,NG之前那个违和的白皇后只是被他控制的傀儡,现在她看上去已经快死了,原本就雪白的皮肤变成没有血色的苍白。
鹿柒问他:“你是什么东西?”
他猜想,恐怕就连红皇后也是他的傀儡,从始至终仙境的邪恶之源就是他面前的这个东西。
黑影低声笑起来:“我以为你应该认得我,Alice。我是梦境女巫预言中的阴影,我们早就在梦中相见,我一直在你身后,一直看着你,我是这个仙境的国王。”
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鹿柒的侧脸,将他一缕鬓发别至耳后,状似深情地说:“Alice,我一直在等你。”
鹿柒看着这团脸都看不清的东西,刚想出言挑衅两句,忽然被花茎缠绕住的皮肤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黑色花茎上凸起的尖刺刺入皮肉,它们开始蠕动,像吸血一样汲取着鹿柒身上的力量。
黑影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他的身下黑雾变作黑桃形状的王座,他端坐其上,外貌也逐渐变得清晰,俊美不似人的面容上,一双血色的眸子穿透黑雾,凉薄的唇讥诮地弯起,对鹿柒道:“善良之力被吞噬殆尽的那刻,就是仙境彻底沦入黑暗的时候。”
鹿柒觉得他这话是在说,你千里迢迢送上门来给我吸真的是太好了,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Alice,”他轻笑,手指卷着从鹿柒身上垂下的一根花茎,“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们很快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黑玫瑰的花苞缓缓绽放,盛开到极致,内里的一切终于暴露在外面五人面前。
他们处于宫殿的最高处,也是整个仙境的制高点,俯瞰下去能将仙境尽收眼底。鹿柒看见遮天蔽日的乌云,满地弥漫的瘴气,原本恢复生机的大地重又沦为荒芜,宫殿外的花园中纯白色的玫瑰被染成漆黑,一切比红皇后那时更为惨烈。
鹿柒有种自己捅了妖怪窝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失,他开始觉得困倦,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像白皇后一样陷入沉睡……睡个屁,起来嗨!
指尖一勾,连接在石中剑剑柄上的无形丝线就被牵动。黑国王神色一冷,更多的花茎缠上这把剑,鹿柒跟花茎拔河,力气不够,咬着牙要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