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植看母亲几近疯癫,终是不忍,拄着拐杖几步上前:“父亲——”
未走到近前便被婆子推到一边,他一个趔趄几乎跌倒,崔莞言伸手稳住了他。
“大哥小心。”
李氏哭喊着被拖出厅去声音渐远。崔植抿了抿唇,最后也只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崔莞言见今日种种心底只剩一个念头,李氏和庄氏,这一对咬得你死我活的妇人,今日所受之辱,都是自找。
等着吧,她不会让她们好好活着的。
目送一屋人散尽,厅内死寂如初。
管事的低声问:“老爷翠蓝和他丈夫如何处置。”
崔晋没答话,可管事已从他那双怨毒的眼里看到答案。
杀了,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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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庄氏相继被治,府中内务一时群龙无首。
孙氏以为中馈之权唾手可得,前一夜便在屋里盘算开了。
哪几个管事婆子是自己一派,哪几处铺子账面肥得该先下手,甚至连换厨子的理由都想好了,就等老太太一句话。
谁知崔老太太却说:“这家里,终究是要有人理事。莞言已到了当家的年纪,也该学着管管中馈了。”
孙氏脸上的笑凝在半途,像被人当面泼了盆冷水。
老太太什么意思?她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哪懂得管家理事?这是要压她,还是故意叫她难堪?可偏偏,这话是老太太说的,谁敢驳?
几位管事婆子纷纷低头应是,神色恭敬得很。谁都看得出,这是老太太亲自立人,明摆着是在给二小姐撑腰。
崔莞言欠身受命,从此便能光明正大地插手府中大小事务,而孙氏那些小算盘,只怕一个都打不响了。
第二天一早,几名管事婆子就抱着厚厚一摞账册进了南院。
崔莞言抬眼扫过去,心中已了然,这分明是孙氏故意让人挑了这些年最杂、最乱的账目送来,想趁她初掌中馈时看个笑话。
怕是要让孙氏失望了。这些人只当她是个不谙事的闺阁姑娘,手一抖就会露怯,可她前世在王府操持多年,金银进出、人情往来,比这繁复百倍的账册都在她手下运转得井井有条。
这点东西,于她而言,不过是随手翻翻的玩意。
她一笔笔批注,偶尔添上两行调拨之策,不消半日,几大摞账册便已处理得井井有条。
直到翻到最后一本时,她的动作才慢了下来。
那是要送庄氏去的庄子,做腌食营生的,入账不多,支出却重,年年账面吃力不讨好。
崔莞言合上册子,心底已有了计较。
她吩咐青禾,“派人去庄子上,悄悄收买几个婆子,让她们记住,庄姨娘犯下大错,国公爷要她受罚,可千万别对她太好。”
婆子们收了银子,自会在庄子上添些“热闹”。
她倒要看看,庄氏在那地方能过几日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