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眉头微蹙,抬手示意:“再卜。”
未明强撑着精神,硬着头皮又卜了一次。
结果依然如故。
投入火中的甲骨,如同顽石,在烈焰中顽固地保持光滑完整,一丝裂纹也无!
未明:“……”
这种熟悉的令人窒息、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感觉……
两次失败,未明再不敢尝试第三次,赶在商王发怒前,果断将烫手山芋甩了出去:“臣……臣或有不周,请桑大人一试!”
苍老的桑在看到未明第一次卜骨的结果时,心头就已蒙上不祥的阴影。
此刻王威如狱,他只能颤巍巍地接过刻刀和甲骨,硬着头皮上前。
结果毫无悬念。他卜的那片甲骨,同样在火焰中沉默如死,毫无回应!
一次之后,桑再不敢动手。
昨日的打击已让他心胆俱裂,此刻他清楚地知道,继续下去不过是徒增羞辱,证明自己的无能罢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上……上禀大王……或……或许,神明今日……不得闲……”在商王愈发冰冷的目光下,他再也说不下去。
子优脸色阴沉,猛地一拂袍袖,转身离去,并未当场处罚这两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贞人。
但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大王压抑的怒火,以及对桑和未明前所未有的失望与不满。
商王走后,桑才敢抬起头,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难道,他当真被神明彻底抛弃了?
未明则被无处发泄的愤怒憋得面色涨红,胸腔里仿佛塞了一团炽热的炭火。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冰冷的夯土台上!
“砰”的一声闷响,指关节瞬间磨破,渗出血丝。
他死死盯着那尊沉默的铜鼎。
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真的只有那个叫十九的小丫头,才能敲开通往神明心意的大门?!
未明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就听到在宗庙值守的卫兵有人窃窃私语。
恼怒之下,他顺手夺了身边一位卫兵的铜戟阔步奔向说小话的人。
铜戟重重挥下,即使那小兵被身边人拉了一把,戟头也在他肩臂处划出伤口,血蔓延出来。
那小兵根本不敢呼痛,当即跪下:“大贞息怒。”
未明从鼻子里喷出浓重的气息:“就凭你们,也敢笑话我?”
“不……不……不敢,大贞饶命。”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未明抖了抖铜戟,戟头上的血珠挥落在小兵脸上,“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是怎么说我的。”
小兵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他一旁的卫兵颤微微开口:“不敢议论未明大贞,我等只是在说十九大贞昨夜之事。”
未明万没想到,还有十九的事。
他眉毛竖起:“那个女人?昨夜什么事?”
卫兵答道:“听昨夜值夜的同僚说,十九大贞不用祭祀,昨夜只是在梦中就听到神谕。”
未明面皮发紧:“神谕?神谕说了什么?既有神谕,为何不报大王。”
卫兵硬着头皮说:“十九大贞说没能听清。”
未明发出讥诮的笑声。
桑和弟子们此时也奔过来:“那个丫头,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