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直的肩,也在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刹那,怂了下来。
呦呦,好像很累。
凌晨一点,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机器人也到了需要充电的时候了。
她应该休息一下。
在家里休息——家。
她这样想了,也这样说了。
这句话很突兀,鹿聆的反应也像她想的那样——“我需要点时间思考一下——不对,你为什么忽然冒出来这样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
林却垂眸,无比诚实:“可能因为,我太想和你踏进同一条河流了。”
“呦呦,”林却指了指她身后,“你背后是星河的另一条支流。”
她们是不同的,鹿聆是歌手,她这一次是演员,五音不全是无论多少次人生都无法改变的现实,事业上她们应该永远不会相融,但如果,如果她们有一个家呢?
结束一切工作后,可以依靠在沙发上休息的家。
鹿聆垂眸,向后退了一步,抬眸望着林却,一字一句问:“林却,你怎么定义‘家’?”
如何定义家?
林却望着鹿聆,眼睛半眯着。
鹿聆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但视线没有闪躲——她平静而坦然,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背后的傲慢,迎接着林却的视线。
——“如何定义,家?”
一种陌生的、或者说是,久违的情绪,酸涩的情绪,重新蔓延至心脏。
她的手指轻颤。
鹿聆向她问出这个问题,是觉得她是吸血鬼、是和她不相同的物种,所以她不懂得吗?
大概是了。
但这不能怪她傲慢,在最开始,是她模糊了喜欢和爱的界限。
是她傲慢在前。
家的繁体写法是“傢”,*可以简单粗暴的解释为:家是拥有除了自己、有另外一个独立个体生活的住所。
但这样解释,那么“家”也意味着可以“流动”——建筑和个体。
这个解释是不对的。
鹿聆和鹿晔女士,临市的房子是她们的家,不是因为那个房子的存在,而是因为她们生活在那个房子中。
她想拥有一个家,不是一幢华丽的建筑,而是拥有鹿聆气息的一幢房子——
她们一起生活在那里,说起“回家”,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是鹿聆在那个空间中的样子。
是她们共同装饰,在那个房间里留下两人共同的气息、味道;厨房摆放着打开使用的调味剂,阳台上晾晒着共同的义务,洗手台的台面上,被遗落的金黄色和黑色的发丝纠缠。
林却想要的家,和鹿聆的家。
鹿聆才是关键词。
她曾经有过“家”。
但与此刻所想仍有出入,仔细思衬,反倒和《将星》中乌托邦一样存在的碧水寨相似。
是家人,互相扶持、互为盾牌与利剑的依靠,是施杳与施景春,与碧水寨看着她长大的那些母辈们。
那也是家。
但不同于此刻。
此刻的感受,是人生第一次。
林却缓缓抬头,望着鹿聆的眼眸,那一刹那,鹿聆看着眼前的林却,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扣住了林却的手腕——林却的背后是深蓝夜幕,那一刻,她好像变得透明,一点点,仿佛下一刻也要融进了夜色。
“家对于我的定义,”林却视线向下,定格在鹿聆攥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上,“现在、此刻的定义,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