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一直在原野。”沈昱初眼眉紧蹙,纵然这一切与她难脱干系,但讲到这里,这一句,她的心脏也不可控的收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
“她在等我们回家。”
“如果当初你可以早回来一刻钟,或者在海岸边沙滩上多待一刻钟……”
话音未落,林却转回视线,手扣住小宝的肩,想要把她挣开。
“——我说过了,她不会有事!不会死,如果她死了,我给她陪葬!一命抵一命,可以吗?!”
沈昱初深吸了口气,但想说很久、在心底腹诽排练很久的话,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怎么停下:“你看不到小宝的眼睛嘛?我如果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会让小宝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吗?小宝重要还是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爱人”重要——”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林却声量提高,反驳道。
沈昱初怔住了。
林却终于挣开了小宝,低头舔舐着鹿聆手臂上的空洞。
空洞迅速愈合,鹿聆暂时昏迷了过去。
林却望着沈昱初,她的语气平静,打断沈昱初时暴走的情绪恍若昙花一现:“这里不是可以谈事情的地方。但是,昭昭,不管怎么样,以前也好,现在也好;小宝,我、我们、甚至当年的原野,都和鹿聆没有关系——和她没有关系,即便她不会死,那也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
“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也没有什么问题非需要她的加入才能被解决,和她有关系的仅仅是我,”林却睨着沈昱初,一字一句,“仅仅是我爱她。”
仅仅是我爱她。
她爱我与否,不重要。
沈昱初紧攥着的手,无力松开。
她抱起她,轻吻了一下鹿聆的额头,既温柔地喃喃:“别担心,睡一觉起来,一切就都好了。”
“姐……姐姐……”
林却脚步顿住。
转过身,小宝望着她,原本异瞳的眸子恢复成了原本的颜色,皮肤上凸起的血管痕迹,也似乎隐没了下去,她试探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在看到被她抱在怀中的鹿聆时,顿了下,垂落了回去。
“小——”
“是我做的吗?”
林却怔愣,看向沈昱初。
显然,沈昱初也没想到小宝恢复意识和记忆后,见到林却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小宝向前一步,指尖略过鹿聆被血迹血迹浸透的衣袖,停过她已经愈合的伤口,最后收回手。
她抬眸望着林却,努力挤出和从前一样的笑容:“姐姐,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不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沈昱初毫无预兆的狂笑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她笑着,面对着她们,向后踉跄了几步,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眼眶也笑得发红。
沈昱初弓着腰,手撑在腰间,视线与林却相撞的刹那,笑声更大了,像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脱口秀,笑着鼓掌。
“——你好伟大啊,姐姐!”
沈昱初食指蜷起随意拭过眼尾的泪珠,居高而下睥睨着林却,悠悠道:“好一个‘仅仅是我爱她’,好一个‘与她无关’啊!怎么会和她无关呢?姐姐,你已经活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活不明白呢?”
“不对,”沈昱初粲然一笑,“原本的确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但是现在有了啊,从你爱上她的时候,就有关系了。”
“她和我们共享了你的爱,凭什么置身事外啊!”
“昭昭——”
“对,昭昭。”
沈昱初嗤笑了下,望着林却,笑容一点点收敛,眼底的悲伤像是一场浓郁的晨雾,蔓延在黄绿色灯光交织着的隧道里,蔓延在两人之间。
“昭昭,穗穗,是你给我取的名字,还记得吗?”
“姐姐,你都快忘记原野的日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