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苏缪,他注意到他嘴唇有些干裂。
等仪式一结束,自由日的游街队伍走出王宫,满潜就去买了瓶水。回程的路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来,王宫的饮品肯定比他随便买的这瓶矿泉水要好喝。
但苏缪看见他手里这瓶潦草的水,没说什么,依然接了过去。
自由日的喧闹一直持续到夜晚,满潜和苏缪一起站在韦宾塞雕像前——不是弗西公学里的那个,在中央广场上,更大,姿势更威严,是仅次于议会搂第二高的建筑,沉肃地注视着这座城市。
苏缪说悄悄话一样小声问:“折腾了一天,你累不累?”
满潜摇摇头,也小声问:“你呢?”
苏缪晃晃手里剩下的半瓶水,没说话。
满潜低头,看见那瓶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雀跃。今天一整天,苏缪在所有的媒体前,都是携带着这瓶水一起出镜的。
好像这瓶简单的矿泉水代替他陪在苏缪身边一样。
他们在雕像下你来我往地聊了一会,苏缪眼底漫上笑意,夜风隐隐送来人声,这里却仿佛创造了一个没有外人的小世界。
满潜看见苏缪总是有意无意摩挲着瓶口,不像随手的动作,倒像是有点隐隐约约的紧张,就道:“哥,我觉得你今天好像不开心。”
苏缪随口哄他:“哪有,你看错了。”
满潜只感觉自己的心随着他的话语一会上一会下,刚刚还高兴自己或许在他心里也占了一些份量,现在又有些气。
苏缪总是拿这种哄小鬼的语气跟他说话,从不会向他倾吐自己的烦恼,展现出来的永远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因为不信任他么,觉得他年纪太小,对许多事,尚且无能为力么。
如果人是牛皮绳,也可以随意拉长变短就好了。满潜迫切地生出想要长大成人的心,心想,什么时候可以再长高几寸,替他哥把身上的重压分担一半也好。
苏缪脸色微微红润,眼底映着浅浅的月光,一偏头对上了满潜的眼睛。
小孩子哪懂什么城府,他的目光大胆而热烈,看着苏缪的眼神认真极了,好像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苏缪一个人身上,在崇拜和依赖之外,还有别的什么被压在底下,偶尔满溢到憋不住,就会从眼角眉梢的细微笑意中跑出来。
苏缪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们是不是站的有点太近了。
突然,寂静的环境突然被撕裂,有人屁滚尿流地滚了进来,高声道:“殿下……殿下!”
苏缪回过头。
“民众暴乱了!”
第26章第26章让一切施虐、碾碎他的冲……
这日在主城值班的人是一个姓张的老兵,据说以前是和韦宾塞一起起。义过的反抗军,大家总听他吹牛,说那时他和韦宾塞关系怎么怎么铁。
可惜他这番酒后胡言总是很快就被人戳穿,嘲笑说人家打仗的时候你还是个光屁股娃娃呢!而且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也不见人家给你封个贵族当当?
老张就大着舌头反驳:老子不稀罕那劳什子贵族身份!
可能也是因着这层关系,这个自由日把他排班排到了今天,年轻人们都跟着一起去游街了,他就留守在警卫所上,一边拿望远镜往下看,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同事桌上广播里的直播。
忽然,镜头里他看见楼下不远处有一伙人,拿着瓶彩色喷雾就要往墙上喷。
“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老张放下望远镜,朝下面喊了两声无果,和同事说了声就往下赶,“城里早就不让乱涂乱画了,颜料又有毒又擦不掉,真没公德心。”
同事笑他:“干嘛,人家玩个行为艺术你也要管,小题大做了吧?”
“平时我也懒得管,但今天不一样!”老张丢下一句。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可能今天是自由日,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吧。同事心想。
老张气冲冲地往下跑,那群人看见他的警服,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着跑。
老张看向他们的腰间,突然愣了一下。
枪?
他们怎么会有枪?
“喂,你们做什么的?”老张到底经验丰富,谨慎地没有激怒这群人,手悄悄缩到背后,按下了信号通讯器。
那三个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看见了老张的动作,下一秒,拔腿就跑。
老张立刻拿出手里的通讯器,冲里面嘶吼道:“请求支援!有一伙人携带违禁枪支,正在往游行队伍那边逃窜,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