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深沉又明亮,沈慎呆愣的站在屋中片刻,才回身半跪在榻边,揭开了方才苏幻因着羞窘捂在脸上的帕子?,握住了她的手:“阿幻,同我成婚吧,你便是不想要我,也要替这孩子想想,总不能要他一出生便没有爹爹。”
音音眼里沁了泪,眨一眨,又开始笑,她的大姐姐有孩子了!
她平复了几?瞬,默默退了出来,打算给他二人留些私密。只刚迈出门楷,忽觉一阵昏眩,差点站不住。
羌芜吓的脸色都白了,急急扶住音音,让她在廊下的绣墩上坐了,转身对李大夫道:“李大夫,快来瞧瞧我们夫人吧,方才差点栽倒。”
李大夫出来诊了脉,抖着胡须大笑起来:“今儿个真真是个好日子啊,这位夫人亦是有孕了!”
音音这一被诊出有孕,整个江家都忙乱起来。
老夫人一改前几?日的不问世事,又将家中中馈顶了起来,虽说年逾古稀,却精神益发抖擞了,每日除了忙庶务,总要去清寒院跑好几趟,问问今日饮食,问问今日胎象。
有时音音闷了,老夫人便将她唤至身边,将江家的产业一一说给她听,哪些庄子?上有刁奴,哪个铺子里进账多,手把手交给她。音音偶尔走神,老夫人亦会冷脸子,唠叨她几?句,只这唠叨倒让音音想起了她过世的祖母,同样的外冷内热,每一句唠叨里都是关切。
江霏呢,闲了便来清寒院,今儿个给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带件布老虎,明儿个便寻个彩绘拨浪鼓,她总能找到好玩意。
音音有时觉得,这国公府倒越来越像她的家了。
反倒江陈不太高兴,晚上会将她抱在怀中,闷闷道:“刚成婚,第三天便有了孕,怎能这样快?”
她眼里终于有了他,他怕忽而有了孩子,她又转去关注孩子了。
今年的除夕国公府上热闹又喜庆,终于一扫前几?年的冷寂,老夫人高?兴,一高?兴便给奴才们每人都备了封红,每天儿一个,一直分发到上元节。
上元节本是团圆的日子,外面张灯结彩,各家各户都挂起了花灯,唯有宫里幽深又冷寂。
李椹坐在御书房,抬眼看外面挂的一溜宫灯。彩绘琉璃盏,掐丝珐琅纸画花鸟纹宫灯,一盏盏都是极为明艳的色泽,偏偏照出这宫里的凄清。
今日官员休沐,没有一个觐见,章太后也去了万寿山礼佛,这偌大的殿宇便只剩了他一个。
李椹饮了一口清茶,浸在窗棂的暗影里,忽而想起了去年的上元节,明明去年也是一样的境况,那时却一点也不觉得这宫中冷寂。大抵因着曾有个小姑娘,上元节那日眼巴巴跟了他一日,他去哪儿她便去哪儿,饭桌上还要托着脸,同他讲这宫里的趣事。
他那会子?不耐烦,冷眼问她跟着他作?甚。小姑娘便揪着帕子?,小小声道:“椹哥哥,皇宫这样大,我怕你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我在你身后,这样你想找人说话了,一回头就能瞧见我了。”
李椹垂下眼睫,轻笑了一声,摊开手掌看掌心里的断纹,怪不得浮尘大师说过,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还真是说准了,如今连那个小姑娘都走了。
汪仁瞧着这孤零零的身影,鼻子泛酸,踌躇了几?瞬,将御案上放的那盏兔子?花灯递了过去,低低道?:“陛下,您这花灯费了好几天的功夫,也实在做的精致,若是江姑娘见了,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李椹把玩这那盏花灯,是曾经她说过想要、却被他刻意遗忘了的兔子?花灯,片刻后,低低自语了句:“她会喜欢?”
说完,忽而抬眸,嘱咐汪仁:“出宫吧,去看一看今晚的花灯会。”
上元夜的花灯会灯火璀璨,彻夜不休。
李椹坐在天霄阁的二楼雅间里,看外面喧嚣的人群。汪仁跑进来,一壁抹汗,道?:“爷,江姑娘一会子?便要进这天霄阁了。。。。。。”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椹的清傲声音打断了:“既然恰巧遇见,那便请她来这雅间一叙吧。”
他说完,垂了眸子看街上行人,不过片刻,果然看见那娇俏身影出现在街角,玲珑又灵动,便是在人群中,也能一眼捕捉到。
李椹俊美的面上浮起了年节以来的第一抹笑意,眼眸温润,跟着她的背影走。
只仔细一瞧,才发现她身后跟了个男子,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如意云纹的海水锦,大步跟在她身后,有他已逝去的意气风发少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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