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扬起笑脸,认真道:“自然是夫人您最好看。”
戚夫人似是信了,却还是将眼神看向曹氏:“她在楚营待了这么久,谁知道在男人堆里干了些什么?”
此时,曹氏看着坐在最上首与人吹牛的刘邦,抹了把眼泪:“你生了个好女儿。”
吕雉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若非刘元将她救出来,此时她与曹氏,一定会是一种境地。
曹氏比她貌美,又不是刘邦的正头夫人,最多只能算个外室。昔日她当垆卖酒,便时常有流氓混混骚扰她。刘季没少带着人帮曹氏出头。
将视线从刘邦身上移开,曹氏搂着刘肥笑得明媚:“倒是多谢你与你的女儿,我在楚营便听说,你们给肥封了代王。从那以后,我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
酒酣饭足,范增终于等到了机会。
他等着众人散场后,拦住了刘元。
“从前的事情,并非老夫所愿,”范增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我二人各为其主,不如就放下罢。”
“我有一妙计可安天下,还请你为我引荐。”范增脸上隐隐浮现出骄矜之色。
刘元打量着范增得意的表情,这糟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慢。
“不牢你费心了。”刘元打发人送他回去,冷笑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有几分本事,我便会不计前嫌?”
只是……这妙计,刘元心里倒是有了些计较。范增怎么想不重要,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刘盈有了今日的举动,只怕阿翁又要动了废太子的念头。除了嫡长子的身份,刘盈不如刘肥年长,又不像刘如意那般肖似刘邦。
刘元深知,若非阿母、韩信与自己,刘邦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废了刘盈。
不只是因为他莽撞,而是他毫无政治素养——哪怕你将事情掰碎了给他讲,他也不见得就能做出该做的选择。
这不是单纯的笨的问题。
而宴会上刘邦对她的几句夸赞,并不能完全打消她的顾虑。思及此处,刘元脚底转了个弯,直奔着刘邦去了。
果不其然,刘邦正与萧何、张良、陈平议事。
今日情况特殊,萧何难得从关中赶过来。
萧大人早些年对吕雉与刘元照顾颇多,刘元方才在宴会上便与他喝了几杯,言语之间敬重非常。
“这废太子一事,我以为不可。”萧何劝道,“此时废太子,岂非动荡人心?太子今日之举乃是仁孝之举,如何能废他?”
刘元很是诧异,萧伯父竟然这般护着刘盈,看来阿母与萧丞相的私交确实甚好。
毕竟,以萧何的为人,他一向是做好自己分内事,不干预刘邦的决策。
除了月下追韩信这类举荐人才的事情,他一向不多言。
昔日,刘邦在咸阳享乐,全然不顾项羽正奔赴关中。樊哙性子直,当面劝谏;张良颇受信重,也婉转提醒刘邦;但萧何却一言不发,只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好,安排着咸阳诸事。
陈平、张良二人这才开口继续劝。
张良一句话给刘邦问住了:“大王废了太子,又能立谁做太子呢?你可不要说如意能做太子,他才几岁?”
陈平则是说:“您废了盈,岂不是伤了大夫人的体面,也寒了长公主的心!”
刘邦闷闷不乐,他绕着桌子走了几圈,步子越来越急:“盈压根就不是做太子的材料!他这般仁弱,全然无人主之相!我怎么放心将我的基业交给他呢?”
“就他这性子,只怕等我死了,也学不好帝王之术!”
到时候,这天下难道交给吕家吗?还是交给这几个异姓王……
刘邦是真着急,说实在的,刘盈这样的继承人,只怕是压不住蠢蠢欲动的诸侯王。
“阿翁急什么?”刘元掀起帘子闯了进来,“你便是明天废掉刘盈,就能寻到合心意的继承人了吗?”
刘邦讪笑:“元,你怎么还偷听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元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阻拦他继续说。
“你急什么?难道你就只有这几个儿子吗?你那么多美人,一人给你生一个也得乌泱泱一大串儿子,就不能慢慢看?”
“到时候找一个又忠心又镇得住群臣的,辅佐刘盈便是。”刘元倒是没说什么取而代之的话,这话她说了刘邦也不信。
“此话不假。”刘邦大笑,用力拍了拍刘元的肩膀,不再说了,“你来,所为何事?”
“不知阿翁对这次和谈,是怎么看的?”刘元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看张良、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