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将人和话带到便走了,叶晚棠还当是赵铁,正欲问这案子怎么样了,便见阴影里慢慢踱步出一个人影。
白衣、折扇、虚伪。
是宋望舒。
身后的叶莹莹往前挪了一步,也渐渐露出一张笑脸。
想也知道这二位来出了落井下石便憋不出什么屁话。
叶晚棠伸出手指比在谢承面前,上面余着些泥土屑没擦干,黑乎乎的。
三。
二。
“哟,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叶晚棠么,怎么沦落到这种鬼地方了。”叶莹莹眼神在叶晚棠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发丝凌乱,脸上脏兮兮的,瞧着浑身也不太干净。
叶莹莹眼底得意满满。
“你昨日不是还威风得很么,今日便凄惨入了牢狱,姐姐,你怎么这么可怜呀。”
阴阳怪气不请自来,她连一都没数到。
叶晚棠递给谢承一个眼神,那意思他读懂了。
“看吧,我就知道。”
谢承失笑。
叶晚棠原本不想理会,可待了两天着实无聊过头了,这送上门的乐子她不玩白不玩。她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看来妹妹这两日过得很舒坦,连之前被打脸打得有多疼也记不清了。”她说着揉了揉手腕,“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么。”
“你——”叶莹莹气急败坏,却忽而止住话头,转而向宋望舒告状,“舒哥你看她!叶晚棠这般欺负我,你竟还在旁边观望。”
“咳,”宋望舒彰显了自己的存在,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晚棠,你这两日在牢里过得苦么?”
叶晚棠不答,反问:“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
“村里可都传遍了,如今你在咱们十里八乡可真够出名的。”宋望舒说话一贯的绵里藏刀阴阳怪气。
她心中还有些疑惑。
就算传遍了,这二人也不该知道自己具体关在哪间牢房里,除非……
让刀疤脸砸叶才俊摊子的幕后主使,便是宋望舒?
可他花钱大手大脚,素来喜欢挥霍,家里半分积蓄也没有,如何贿赂得到这刀疤脸,总不能拿没半点准数的举人名头吧。
她知道自己细问下去也听不到实话,余光里瞥见谢承蹙眉,也没了跟这二人玩的心思。
“不劳你担心,有这个时间不知算算自己怎么弄虚作假才能骗取你挂在嘴边的举人功名吧。”叶晚棠一句话戳了宋望舒两个心窝子,还不肯罢休。
“还有你啊莹莹,我听说你爹娘已经收了王屠户的彩礼,你也小心些,万一舒哥连一星半点的功名也没骗取,你爹娘哪日硬绑了你要你嫁给王屠户抵彩礼呢。”
叶莹莹恼羞成怒,“舒哥你看他!”
“晚棠好伶俐的口舌,”宋望舒却丝毫不生气,眸光掠过些算计,压低了声音故意说得吊人情绪,“今日你若能跪下给我磕上十个响头,再将你所赚的银子补贴出来,日后我念着你的旧情还愿意来救你,可你要是不答应……”
“不答应又能怎?”叶晚棠“切”了声,拎起地上那件谢承的外袍,她这两日已经问清了清楚,故而口齿更加伶俐尖锐。
“看见我表哥的衣裳没,能买你们两个的命了,”叶晚棠故意举起来好让他二人看得清楚,“看看,这衣裳料子,这编织工艺,这勾线手法,你们这两个土包子见识过么?”
当真是极好极好的,宋望舒最是注重体面,才凑近一看便白了脸,知道叶晚棠说得不假。
是件昂贵衣裳。
可对那个男人来说,不过是个衣裳,是个能铺在地上的普通褥子。
宋望舒狠狠看了里面那男人一眼,他恰好抬头,对上宋望舒双眼,剑眉微挑,勾起唇角很挑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