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雾被金发裹挟重新回到山顶处,金发组成的球形空缺的位置为她而留,一旦被带进去,她将不再是她。或是彻底死去成为夏希的工具,又或者融入群星之中,失去自我意识,成为污染的一部分,抑或是其他可能。
只不过她已然无所谓了。
白川雾眼睛眨了眨,目光投向色欲领主,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又看到了爱人,她嘴角微动,无声地说出那个名字:“富江。”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眼睛闭上,晶莹的眼泪划过脸庞,转瞬消失在空中。可她的心脏在此时猛烈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猛烈地敲击着胸腔,像要从身体里挣脱出来。
下一秒,色欲领主的翅膀动了,他眉眼间散发着暴虐的情绪,似是心绪不平,格外烦躁,动作倒是一刻未停,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到白川雾的面前,以手为刃斩断金发,嫌弃地一把抱住她的腰。
白川雾震惊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冷淡又带着嫌弃的眼神,顿觉失落无比。
色欲领主睨了她一眼,说话带着莫名的火气,“怎么,看到我不是他,很失望?”
日食将尽,夏希只剩下最后的机会,她的动作打断了白川雾的回答。
祭台上的金发被夏希收了起来,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上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玻璃,让人能站在上面。
夏希轻轻抬头,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是你们逼我冒险的。”
话音刚落,似有什么机器底鸣运转,而后从山脚下开始,震天动地的爆炸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撕碎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
她引爆了这十万颗灵魂宝石,连环爆炸产生的能量会将这个世界清洗成全新的面貌,届时无一物种可以幸免。
在冲击波到来之际,夏希径直撞进了空洞中,在下坠时,用金发缠住了白川雾的脚,势必要将她也拖入其中。
色欲领主眼神一动,干脆顺着夏希的力,带着白川雾也跟了上去。
一同进入黑洞中的不止他们三个,还有被夏希的金发裹挟着的司凛,以及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攀附在金发上的玩偶。
黑洞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绝对黑暗主宰着这里,任何光线在此都隐去了形迹,明明下面应该通往千狱岳内部,等待他们的应该是岩浆,可进入后里面立刻隔绝了外界如雷鸣般的爆炸声,安静得连任何声音都听不见,就连他们下坠时该有的风声都没有。
白川雾心想好安静,她无法感知自己的呼吸声,这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但是腰上揽着的手紧紧扣住了她,让她被迫贴在了另一个人的胸口处,她听不到声音,却能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熟悉的呼吸频率,此刻却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想用手横在两人中间,隔着开一点距离,但另一个人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因此拽下了她的手,带着怒气,极用力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半点移动挣扎的可能。
白川雾的脸被衣服上的宝石硌到了,她忍着不适,期盼这无休止的下坠能早点结束,此时鼻尖传来一点香味,从前她常常在富江的身上闻到,尤其是沐浴过后,他会趴在她的颈边,轻柔又坚定地烙下一枚枚吻痕,等到一切结束时,她的鼻尖里全都是他身上自然散发的诱人体香。
但现在闻到这个味道,只会让她更加难过,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停止涌出,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另一个人的胸口,将情绪无声地传达给他。
片刻后,按着她的手微微松开了一点。
白川雾心头一跳,没等她仔细思考,她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什么东西,随后眼前突然一亮,世界恢复了光明。
白光褪去后,她看见了天花板,吊灯是可爱的粉色小熊,自己躺在一架公主床上,房间内宽敞明亮,看上去温馨又舒适,放置着很多女孩子的用品。
她坐起身,感觉身体十分疲倦。
奇怪,自己身体有这么不好吗,就连呼吸都要放缓,以免太过急促引起胸口刺痛。
她慢慢起身下了床,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穿着公主裙睡衣,踩着棉拖鞋呆呆地愣在原地,窗外一阵风吹过,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她走过去关窗,路过镜子时瞥到自己的样子。
镜子里的女孩子五官平平无奇,只能算得上清秀,眉眼看着令她感到陌生,自己长这个样子吗?
她看着自己如同陌生人一样,又一阵风吹过,掀起她散落的齐肩发,黑棕色头发下有几根漂亮的金色头发一闪而过,她的视线被金发吸引,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拨开发丝,想要寻找那几缕金发。
她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却发现卧室门怎么有一条缝,有一只人眼透过缝隙悄悄看着自己。
这一刻,她后背发凉,不过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做出什么慌乱的行为,她下意识地劝自己冷静,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装作无事发生。
她走到窗前,扫视着窗外的景色,这里应该是在三楼,外面阳光高照,小区里鸟语花香,遛狗的老人悠闲地散着步,上班的路人夹着公文包步履匆匆,一切都很正常。
等她再转身的时候,房门已经关上了。
片刻后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宝贝,你起床了没?今天是你转学第一天,千万不能迟到啊,你起了吗?妈妈进来看看你。”
门被推开,一个女人带着宠溺的笑看向她,“居然这么自觉,看来宝贝你是想通了,我就说嘛,迟早还是要上学的,何必要大人一直催你呢。”
她站在原地没动,观察着这个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
妈妈烫着大波浪黑色卷发,容貌称得上艳丽,即便不施粉黛看上去也很漂亮,只不过妈妈嘴角的笑,在自己没有接话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她语气带着威胁:“夏希,你是不是不听话?还是不想去上学?”
她打了个冷战,心里强烈的危机感告诉她最好不要和妈妈对着干,于是她摇摇头:“不是的,妈妈,我只是在想今天穿什么。”
妈妈又露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微笑:“穿学校的制服,在你的衣柜里,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换好以后就下楼吃早餐,我送你去上学。”
她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妈妈,我马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