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场看似毫无意义的交谈也并非毫无收获。
叶随从卡莱特那混乱的话语中得知,他竟然是艾利维斯的远房表弟,而且还是一只雄虫。
这让叶随十分惊讶,毕竟卡莱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和皇城那些娇小美丽、举止优雅的雄虫相似。但在母亲的教导下,叶随还是为自己之前错误地认错了卡莱特的性别而感到一丝愧疚。
而更具戏剧性的是,卡莱特兴冲冲地把叶随带到了雄虫宿舍的楼上,准备去楼上的餐厅吃饭。可到了门口,他才突然得知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学长竟然是一只雌虫。
这一下,他们去不了楼上的餐厅了。
卡莱特得知这个消息后,痛苦地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自己怎么这么笨,可这并不能改变任何现状。
叶随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有些担心他真把自己给锤傻了,刚想开口劝说,却没想到卡莱特的想法转变速度快得惊人。
只见卡莱特嘴里念念有词,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原本要去给少爷带饭,但是学长去不了雄虫餐厅,如果和学长一起吃饭就没法给少爷带饭,如果给少爷带饭就没法感谢学长……”
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似乎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思考。
“父亲说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努力动脑思考,选择合理的方式解决问题……”卡莱特突然停住脚步,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紧接着,他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嘴里还说着:“我们设时间为x,假设路程为y,将两件事情分别……”随着他的分析,声音越来越大,算数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突兀。
叶随无奈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怪人,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恐惧。
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荒诞的梦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而下一秒,一声巨大的开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卡!莱!特!”艾利维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尖锐而愤怒,“闭上你的嘴!你再给我吵就别读了!滚回家种田!”
这是叶随第一次听见那熟悉的音色,用如此尖锐、充满厌烦的语气说话。
他愣愣地转过头去看,只见艾利维斯正一手握着门把,一边满脸不耐甚至是厌烦地往外喊。
房间里弥漫着白色的雾气,显然是刚刚洗完澡。他穿着浴袍,那浴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白玉一般的胸膛毫无遮拦地露在外面,从叶随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到一侧若隐若现、诱人的红果。
没有吹干的金色长发卷曲着搭在肩膀一侧,时不时有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滴下,顺着肩头的弧度滑落,叶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中一颗水珠吸引,看着它沿着白皙的肌肤,深入浴袍,一直流到了下摆遮挡着的,那双修长笔直的双腿上,还在不停地往下淌。
叶随只觉得喉咙干涩,口干舌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当他感受到艾利维斯直直望向自己脸庞的目光时,才猛地回过神来,慌乱地上移视线,去看那张在无数个深夜里被他反复思念、注视过许多遍的脸。
此刻,那张俏丽的面庞上少见地露出刻薄和厌烦,这神情像一把利刃,刺痛了叶随的心。
他一边心猿意马,被艾利维斯的模样扰乱了思绪,一边又害怕自己和卡莱特的喧哗真的惹得艾利维斯不高兴了。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是该立刻道歉,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他以往处理人际关系时,只要掌握了具体的公式和方法,就能应对自如,把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但只有在面对艾利维斯时,他所有的经验和技巧仿佛瞬间失效,他变得不知所措,像个懵懂的少年。
还好卡莱特依然孜孜不倦地扮演着和事佬和不明世事的傻白甜角色,在二人之间演着独角戏,努力缓和着尴尬的气氛。
或许艾利维斯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开口解释,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但叶随还是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艾利维斯刚才那嫌恶的神情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知道那可能只是针对卡莱特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在未来的某一天,当自己再次做错什么时,会不会也被艾利维斯用这样的目光看待。
这种担忧让他心生怯意,他再也不敢轻易去触艾利维斯的霉头。
他决定要更加细致地去了解艾利维斯,把一切可能会让他讨厌的因素都找出来,直到万无一失。
此刻,他只想快些逃离这个让他感到窘迫和不安的现场,然后再悄悄地去探寻更多艾利维斯没有表露的小喜好或者雷点,等准备充分了,下次再来。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组织好语言,朝着艾利维斯行了一个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道:“那我先告辞了。”
转身的一瞬间,他的心中满是遗憾,他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太差劲了,完全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
叶随即使满心沮丧,但还是努力最大程度地挺直脊背,他想让艾利维斯目光中看见的背影挺拔一点,再挺拔一点,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一些自己的尊严。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电梯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缓慢,仿佛脚下绑着千斤的重担。
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他根本就没有看够艾利维斯,他们之间根本还没有真正接触,甚至还没有真正说过几句话……
他抿着嘴,神色黯然,缓缓伸手去按了电梯下行的按钮。
*
“少爷!少爷!你流鼻血了!”
“不会是被我气的吧!你不要死啊!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