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人已经合上了行李箱,把剩下的台灯之类的东西摆在床头柜。
他放好物品,转身便发现时既迟盯着他,眼底的澄澈一如往昔,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怎么?”他被对方感染得勾起唇。
橙黄的夕照下,他看见时既迟弯起的眼底盛着细碎亮光,几缕头发服帖地垂在额前:“哥,看电影吗?”
“幼稚。”时礼很不给面子地拒绝,却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显然也忆起了往事。他随手拿起床头的一瓶未知喷雾,“这是什么?”
时既迟定睛一看,组织了一下措辞,贴在后颈隔离信息素的叫阻隔贴,不如就给喷雾起名叫:“阻隔喷雾,”他拉着时礼坐在自己的床上,解释道,“哥你知道,我的信息素不能让别人闻到的。”
不过,时礼可以算例外。毕竟时既迟分化的时候,时礼就在他身边,算是最熟悉他信息素的人。
在时礼面前,他不用刻意隐藏信息素,也不用保持一副威风凛凛的上将形象。
依兰花的信息素淡淡地混在晚香玉味道里,时礼把喷雾放回,没忍住心底的宠溺,抬手揉了揉时既迟毛茸茸的头发。
对面是空着的床铺,四人间里只住了兄弟两个。时礼打开光脑投影,滑动的页面投在空白的墙面上,显示出不同的电影封面。
“想看什么?”他侧头问。
时既迟想了想:“就我们最常看的那部吧。”那部看了不下百遍的电影,他们却依然不会觉得腻。
时礼熟练地从下载列表找到了那部电影,漫长的序幕里,时既迟靠在他的肩头,后颈的信息素互相牵绕,如同主人之间的依偎。
电影是omega爸爸夏繁为他们找的,关于兄弟情深的故事。
哥哥是行动迟缓的哑巴少年,弟弟是无忧无虑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兄弟两人关系很好,但弟弟总害怕哥哥出现在同学面前,让他被笑话,所以哥哥也由着弟弟的小性子,只在学校附近的拐角处接弟弟放学。
长大后,哥哥成了拆弹专家,而弟弟是研究炸弹的专家。两兄弟的专业背道而驰,却意外地互补,兄弟相处中,反而各自提高了能力。
好景不长,弟弟试炸新型炸弹的时候,因场地清理不到位,引发周边易燃物二次爆炸。热浪朝他扑来,他绝望地闭上眼,却被拥入温暖的怀抱。
一向动作慢的哥哥竟然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为弟弟挡住炸弹……
整理遗物的时候,弟弟才从哥哥的日记里得知,哥哥还像小时候那样,一直藏在拐角守护着他。
故事的最后,弟弟放弃了科研所的工作,转而加入拆弹组。他背着哥哥曾经用过的工具包,踏上了哥哥没有走完的路。
也许过分悲剧的故事的确能让人警醒,看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时既迟都会担心战场上的父亲出事,也会更加依赖身边宠爱他的哥哥。
墙壁上的投影里,尚在幼年的弟弟抱着膝盖,陷在软绵的床垫里抽泣。哥哥闻声赶来,明明已经是他最快的速度了,却还是因为腿脚不便,在门框绊倒好几次,跌跌撞撞地爬到床上,把弟弟拥入怀里,比着手语问:怎么了?
弟弟红着眼:“他们笑我哥哥是哑巴……”他本来觉得丢人,可看见哥哥这么努力地靠近他,又只剩心疼。他抱着哥哥哭了好久,才收拾好眼泪,给哥哥摔破的膝盖和手肘涂药,软糯的哭腔说,“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们才不懂。”
哑巴少年笑起来,纯净得没有杂质,满眼都是他的弟弟。
能把台词倒背如流的时既迟看着看着,脑袋一歪,靠在时礼肩头睡着。
时礼不动声色地把画面调成静音,僵着脖子转头。西沉的斜阳照在时既迟的眼睫,投下一层绚丽的光,连紧皱的眉都染上一种柔和的氛围。
考虑到时既迟早起后马不停蹄赶到军校,是该很困。时礼便让他靠着肩膀,直到整条手臂发麻也舍不得动。
他侧头望着时既迟的睡颜,日光一分一秒下沉,他的视野黯淡下来,眼前的弟弟却依旧那么耀眼。
直到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时既迟掀开薄薄的眼皮,充当人形靠枕的人随即闭眼。
昏暗的房间里,时既迟打开光脑的灯光,调到最低一档,不会刺眼,又能看清身边的人。
他笑着戳穿让他枕了一下午的枕头:“哥,”时礼睁眼,看见对方眼底满是促狭和得意,“你装睡的时候喜欢皱眉,而且脖子很紧绷。”
被戳穿的人红着耳根转头,故作嫌弃地捂住被压麻的肩膀,试图挽回自己身为兄长的尊严:“我在想晚上吃什么,没注意到你。”
“嗯。”时既迟恃宠而骄地点头,声音拖得很长很长。想到校长托欧阳舟交代他的事,正经道,“我晚上有入学教育,去训练场吃。”
时礼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入学教育?”
“对。”时既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对方忽然燃起浓烈的占有欲。
“联谊会?”时礼换了个称呼,嗓音里压抑的暗潮更显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