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从绵密云层间破开,在窗台淌下满地金辉。
时既迟是被胸口破皮的疼痛刺醒的,眼皮被还没适应的强烈光线照得睁不开,但大脑里残存的睡意因痛觉而一扫而空。
他抬手挡在眼前,慢慢适应环境亮度,翻身下床时,忽然意识到,搂着他睡了一晚的人不见了。
在寝室里逛了一圈,那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唯有留在他身上的晚香玉味道,张扬地宣告着对方昨夜的行径。
他拒绝了时礼,但拒绝得不彻底,只是拖延了他们融为一体的时间。按照他对时礼的了解,今晚一定就会向他索债。
毕竟,只隔一天也能叫“下次”。
时既迟松口的时候,一方面是被吻得七荤八素,再被自己的信息素蛊惑,竟然就这么沉沦下去。
另一方面,他想起了药剂师的话。
“如果是被标记的一方,伴侣的信息素对您的好转也许会有帮助。”
他想要时礼的信息素,但时礼跟郁淞一样,给他信息素,就要和别的一起塞给他。
所以他昨天拒绝了做到最后一步,却被时礼要求着用另一种方式……
光脑上显示的时间才六点半,时礼这么早就走了?
时既迟取出军服,将脑袋从衣领钻出,再把两手穿过袖口,扯着下摆理平整,同时朝镜面里一望,检查衣料没有包裹住的皮肤上是否留下痕迹。
脖颈间的吻痕在靠近锁骨的位置,并没有从束紧的领口露出,时既迟松了口气。
顺滑的面料摩挲过破开的皮肤,酥酥麻麻的感觉触电般蔓延全身。他没忍住揉了揉,手刚抬起,触上衣料,便听大门“滴——”一声,从外向内推开。
浓稠的粥的香气飘散进来,片刻,时礼跨步而入,将走廊呼呼作响的风关在门外。
时既迟的这个动作不太雅观,下意识收手,他的举动却早已被人收入眼中。垂在身侧的指尖轻抽,迎着对方浓烈的目光,伸手接过了盛满热粥的碗。
身后的视线有如实质,令时既迟如芒在背。他知道,时礼眼底闪动着的炽热火光,落点在他领口下鼓起的硕大胸肌上。
罪魁祸首非但不道歉认错,反而像是艺术家在欣赏自己亲身雕琢的人身像,掩饰不住地暴露出自己狂热的喜好。
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态度,从时既迟的椅背后擦过。粗壮的手臂牵起衣角,黄棕色的脊背袒露在时既迟眼前,经过训练的线条爆发出毫不收敛的张力。
仿佛在提醒时既迟什么。
他别开眼,干净的手指捏着瓷勺柄,专注地喝掉鸡丝粥。再抬眼时,时礼扶着他身后的椅背,长臂从颈间穿过,将阻隔喷雾送到时既迟面前。
时礼从背后半搂住他,湿热的气息夹杂着晚香玉的味道喷洒在头顶,让时既迟不由自主地战栗,僵硬着拉开距离。
后颈被冰凉的小水珠覆盖,逐渐凝结成膜,他泄露出去的信息素被掩在包裹之下。缭绕的雾气弥散开来,将空气里残存的信息素味道减淡。
原以为时礼会像昨天那样先行离开,他却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头微偏过来,在浅金的阳光下,勾勒出英挺的线条,漫不经心地从眼尾投来一瞥。
躲不掉了。
时既迟只好佯装毫不在意地从时礼身侧擦肩而过。
走廊上其余寝室的教授们陆续走出,头凑着头谈论科研问题,低语声随飞扬在光线下的尘埃填满过道。路上撞见同事,都停下脚步互相问好,时既迟则颔首回应。
时礼三两步追上来,跟他并肩。两人一路无话,紧绷的神色让过往行人都不敢打闹,以免兄弟两个想起矛盾,当众发生冲突。
胸口的布料随行走的步伐被风拂动,凉丝丝的软意磨过伤口,像是石子投入湖泊,身心泛起阵阵波涛,直窜上头顶。
濡湿的眼底攀上绯色,他每走两步,就要略停下来缓一缓。
军人的身姿不容弯曲,他背影挺拔,行走如松,却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把领口朝前提起,让柔软布料从他的皮肤上撤离,得到片刻喘息。
走走停停,走到训练场的时候,离八点整只差几分钟。学生吃了前一天早课的教训,已经列好整齐的方块队在机甲坪等他。
见时既迟面色不虞,欧阳舟迎上来扶住他的双臂,关切道:“时教授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红。”
温凉的双臂被粗糙燥热的双手握住,时既迟不喜触碰,不露声色地推开对方的手:“没事。”红眼潋滟地望向时礼,心尖爬升起麻麻的痒意,感觉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