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既迟和时礼刚睡醒,就收到校长发来的通知。他们作为上将和指挥官,有权坐在主席台上,挑选适合参赛的选手。
台上的桌椅只能坐下两个人,他们在众人注视下,一前一后入座。深蓝的桌布垂到地面,悬浮的光球在席位上投影出两人的名字。
场上的学生被係统隨機分为两队,经过一个小时的互相接触熟悉,初步培养起默契之后,他们分别坐上模拟機甲,登陆进係统开始对戰。
中央的全息光屏上显示着作战地图,崇山峻岭层岩叠嶂,山间飞泄的瀑布在潭底激荡起比機甲还高的巨浪,汹涌地朝低处奔流。
双方从各自阵营出发,在山巅相遇。隨着第一声机甲击倒树木的巨響,惊起的山雀尖唳着飞入云端,激烈的打斗正式拉开序幕。
机身碰撞的火星喷溅,落在干枯的枝叶上,燃起的火焰飘出黑烟,在山头与橙黄的日辉形成一道硝烟弥漫的景象。大树倾倒、机甲碰撞,炸天的声响在空谷回荡。
观众席的闪光灯一刻不停地亮着,镜头对准的中心,时既迟坐得端正,脊背笔直,深黑的军服挺括,纽扣全部係上,包裹在布料下的胸肌似乎比先前要凸出许多。臂章上的白鸽迎着夕阳,袖口翻折到手腕间。
弥顿星的夏末依旧燥热,这个季节里,几乎人人都穿着短袖款的军服。时既迟身上半点不露的衣服,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
越是瞩目的人,他们的家庭纷争就越是吸引眼球。十年前,时礼被赶出家门那次就闹到满城风雨,有关兄弟争夺军权的新闻在首页上挂过整整一个月。如今两人同框的照片很快传遍星网,标题写得有鼻子有眼:
【十年旧怨!昔日手足被迫重聚!】
内容从十年前的旧新闻说起,扯到他们十年间都没有见过面,又因教学合作的关係重新聚首。从星网上的照片里分析两个人的微表情,无比笃定地说,两兄弟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暗暗较劲。
热度最高的那条帖子底下,还有人把照片无限放大,圈出时既迟手腕间露出的点点红痕,以及撑着头的时礼手臂上,被指甲挖出的小疤。
当事人对星网上的热议毫无察觉。
只是在众人都看不见的深蓝桌布底下,时礼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漫不经心地交叠双腿。
翘起的二郎腿缓缓上抬,黑色的军靴探到时既迟的腿下,皮面掠过自然下垂的黑色军裤,鞋尖从小腿挤过,在两膝之间似有若无地上下磨蹭。
时既迟冷眼警告地瞥过去,很快便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观赏着全息屏上的战局。
他的膝盖并紧,把时礼的脚禁锢在膝间,直到不能动弹。
侧眸的举动被镜头捕捉到,再次掀起议论。大家纷纷揣测时既迟这个眼神的用意,一致认为这是种无声的威胁,就算上了实战赛场,时礼作为指挥官,依旧要听时既迟的号令。
两人对立的关系在照片里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手上的那点伤痕,没准就是私下打架弄出来的!
除了关注两人的深仇大恨之外,也有人把重点放在……脸上。
他放松地靠在椅背,明明是板着脸,大家却莫名从时礼凉薄的眼底看出几分玩味的笑意。
“时上将眼神杀人事件”、“不管怎样,宿敌伪骨科什么的让我嗑一口!”、“兄弟两个坐在一起双倍养眼”,此类评价也夹杂在话题里,获得大批人附和。
军校内部的选拔赛不如正式比赛正规,难度设置得不高,评定标准也较为单一。在一方的机甲被敌方全部围住时,战局结束,光屏上投影出获胜队伍的名字,场边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年轻人热血为主,只在乎结果,并不会刻意分析比赛。因此跟喝彩的观众比起,主席台上的兄弟两个显得镇定得多。
场上的人表现只能算中规中矩,没有经过实战的军校生不懂战术,只是凭着一腔热血,铆足了劲往上莽,拼的是硬实力。
时既迟注意到,获胜组看起来有些分歧。他们在赛前预定了一个机甲师作为指挥,在整场比赛中都听从指挥,配合渐渐默契,才取得胜利。
而组里有另一个机甲师,实力应当是全组最强,却不肯听指挥的话,一个人自负地横冲直撞。虽然结果是赢了,但庆祝击掌的队员们下意识避开了他。
结束比赛,学生们七嘴八舌讨论着过程或是星网上的故事前往食堂,喧嚣声逐渐散去,方才还挤不下人的训练场,霎时间只余零星人群,慢慢悠悠离开。
把有意邀请参赛的选手号码传入统计系统后,时既迟和时礼先后离席用餐,在夹竹桃大道上汇合。
他们住在一个寝室的消息不是秘密,全军校都等着两人打起来,好看热闹。所以此时在夹竹桃大道见到两人一起走,他们只会以为兄弟两个是被迫同路恰好遇上,谁也不服谁,就这么并肩走入寝室。
夕阳沉落在远处连绵的山巅,从悬浮梯走出,过道上被晕染出一层琥珀的霞色,楼下的夹竹桃更显艳丽。
时既迟走在前面,扫了瞳孔开门,便被浓郁的香草味道扑了满脸。
略带诧异地越过门板往后看,只见身形高大的Alpha横躺在时既迟的床上,眉眼飞扬地望过来,大摇大摆地抬手,向时既迟打了声招呼:“老公。”
寝室门自动合上,时礼紧跟在时既迟身后踏入,视线触及床上的Alpha,他没有太惊讶,烟灰色的眼眸略微眯起,唇角轻挑,短促地笑了一声:“看来是藏不住了。”
他在睡前说过,时既迟应该把他这个“婚外情人”藏好。
时既迟沉吟:“……”某人说的明天见,原来是这个意思。
郁淞眼神清亮,全然不知时既迟在心头对他的嘀咕。
“你怎么来了?”时既迟冷脸把人从床上拽下来,却被对方扣住手腕,朝身前一带,脖子跟郁淞的贴上,交颈而拥。
“不是说床板硬吗,给你送床垫来了,”郁淞一副求夸的样子,眼里清亮的光掩住翻涌的暗潮,显示出几分无辜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