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休息室,摆着直径四米的大圆床。
虽然是床上三件套都是白色的,但是……顶灯是暧昧不清的橙黄色。
另一个隔间里面是模拟战機,星图沙盘一应俱全。
随意参观半圈,他便走回去,用语音指令打开嵌在墙壁里的落地窗,清风流淌进办公室,把讓人胡思乱想的晚香玉味冲淡。
窗外是个大阳台,放眼望去,一片清凉的綠意。
“叮——”
身后的光腦应声亮起,时既迟回过身,便见一段监控画面传了过来。是他联系监控室,讓人調取案发时候宿舍走廊上的录像。
与此同时,八个学生陆陆续续敲门进来。
在会客沙发上坐了一溜。
时既迟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过,还早着,他把这群麻烦精解决掉,应该可以先在办公室睡一觉,再慢慢回寢室。
总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端茶倒水的事情从来都不归他幹,时既迟丝毫没有主人的自觉。客人入座后,他坐在几人面前,鬆弛地半倚着柔软的靠背,双手交叉着叠在腿上。
明明是随意懒散的姿态,却令人下意识绷紧脊背,正襟危坐。
贫困生維林是个会来事的,起身跟时既迟打声招呼,便到一旁去倒了九杯热水,分别放在大家面前。
时既迟恰好嘴唇有些幹,用手背隔着杯壁试探,温度还行,便仰头抿了两口。
监控视频里,熄灯后的走廊昏暗一片,唯有安全通道的指示灯充当光源。
走廊一侧的某间房门往里旋开,一个短发凌乱的男生探出腦袋,四下張望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在对面的门前停留片刻,鼓弄一番后推开门,进入时因害怕惊动到旁人,动作轻快。
不到半分钟,那人探出脑袋,重复方才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回到寢室。
时既迟不说话,其他人也都各怀心思,绞着手指惴惴不安地等着他发话。
时既迟撑着头,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流过,开门见山地指着維林的某个大背头室友道:“你说目击到維林鬼鬼祟祟,趁你们都睡着的时候跑到对面,偷了喬的耳钉。”
“是,监控都拍到了,我们寝室里,鸡窝头、长得瘦、衣服破破烂烂,除了他还能是谁?”大背头愤慨地拍拍大腿,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他慌里慌張回来的时候,我还看到他手里拿了綠色的东西,闪着光,以为是他吃的胶囊就没多看。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我们寝室竟然会出这种人!”
维林攥着手里皱皱巴巴的军服,坐立难安。脸颊上浮上一抹薄红,張嘴想要辩解,却找不出证据来证明监控画面里的不是自己。
时既迟点头,眼底晦涩不明,没人能看懂他的态度。他问维林:“你呢,当时在做什么?”
“我在洗澡……”他立刻答道,这样的笃定难免讓人怀疑他早就编好借口,于是解释,“因为我每天都会温习课程,设了闹钟,习惯在这个时间洗澡。”
时既迟没有发表意见,维林的另一个室友便抢答:“时教授,昨天我腿伤了,在校医室住了一晚,值班医生可以证明。”
“好,你可以离开。”时既迟向校医确认后,很快就放了人。
他看向维林同学的最后一个室友,一身老老实实的书卷气,黑框眼镜半挡住鼻梁上的青色胎记。他是在场学生中,除了维林以外最紧張迷茫的人,镜片后的目光却透露着几分了然。
“我……”他惊恐地看向乔那边的人,手里的纸杯被他捏得变形,“我当时在睡觉,不记得了。”
喬和室友们倒是统一口径:“那么晚我们都睡着了,不然也不会让他得手。”
等大家都陈述完毕,时既迟在光脑上点了点,众人还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眼前便浮现出一块巨大的光屏。
上面显示着军校内部通讯的聊天框,叫陈飞的学生给时既迟发来一段录音。但因为没有打开文件,大家目前还不知道音频内容。
“汤姆。”时既迟叫了一个人。
被点到的绿眼睛一下子就坐正,他的两条手臂已经缠上绷带,脸上被处理过的伤口细细地结着痂,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清苦的药味。
“今早你说耳钉是在维林的柜子里发现的,”时既迟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四处躲闪的眼睛,“你们这么快就锁定了他?”
经过早上的折磨,绿眼睛气焰完全嚣张不起来:“我们刚发现耳钉不见,就找宿管調了监控。”
“嗯,”时既迟勾唇冷笑,看向鬆了口气的大背头,“你还没说昨天自己在做什么吧?”
大背头如临大敌,头发像是跟汗毛一道立起,磕磕巴巴道:“我是、是睡醒之后听到动静,刚好看到他回来了。”
“那你夜视能力挺好。”时既迟笑。
大背头没摸清楚他的意思,挠着后脑勺赔笑着。
时既迟瞬间收敛了笑意,眼底泛着冷意,像沁了毒药的刺刀,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