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永寿宫不久,刚安顿下,就听到彩霞进来道:“主子,宴公公来了。”
往常宴公公每回过来,都是带着皇上的赏赐,这次也不例外,带了新鲜出炉的枇杷。
枇杷裹了冰块,这般便不容易腐坏,食盒被封闭得很完整,等运到永寿宫,宴池才安排人打开,顿时一股冷气冒出,入眼的便是金黄色的果实。
宴池恭敬开口:“采女,这是皇上特地赏给您的,若您得空,还请去趟养心殿亲自谢恩。”
言外之意,她还要特地为这枇杷去趟养心殿?
这恐怕是李璟晔授意的,恐怕他枇杷事小,最主要的是要看她去向他低头谢恩。
毕竟前日她可又是干呕,又是谢绝侍寝的,他心里肯定是看出了点什么,但他是皇帝不能低头,所以才递了这个台阶。
而这个台阶也在明白地告诉众人,永寿宫还未失宠,否则皇上眼巴巴地特地让宴池来送枇杷作甚?
珠珞听出来了,但是语气却很平淡道:“知道了,我得空自会去谢恩。”
至于什么时候得空,她自己也不知道。
宴池看出来了,眼神欲言又止地看向珠珞,珠珞会意地将身边人退下,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她问:“公公,可还有别的事?”
“采女可是在为那晚的事怨怼皇上?”宴池直接点出。
他们心知肚明是哪一晚,且那晚的事半点风声都没透出,显然是宴池的手笔,至于她的出现,估计也被宴池刻意抹去,仿佛那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没有去养心殿,没有撞见那对“兄妹”见不得人的一面。
珠珞语气恹恹:“公公是在明知故问?”
宴池笑了下,他长得好看,此刻眉眼带笑的样子,当真美得雌雄莫辨。
珠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突然也想养个好看的太监在跟前,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只是她宫里的太监大多长相不出挑,所以她连名字都懒得记,只记得掌事公公是小禾子。
宴池语气无奈解释道:“采女,此事是咱家的不对。”
珠珞挑眉:“哦?公公何出此言。”
宴池:“那日是咱家的徒弟小德子伺候在皇上身侧,月华郡主扮作宫女秋桃的模样,给皇上送桂花糕,小德子一个不察,就将人给放了进去。”
珠珞没作声。
宴池继续道:“咱家换班的时候,正好就看到采女你过来了。后来你走之后,皇上立马就将我们师徒两唤了进去,将郡主重新禁足在琼华宫直到今日出嫁,至于秋桃,则是被乱棍打死了。”
听到“乱棍打死”四个字的时候,珠珞反射性地想要作呕,但是她忍住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珠珞一向在宴池跟前的模样,都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忙伸手打了下嘴道:“都是咱家不好,好端端地说这事吓到了采女。只是郡主今日也已出嫁,皇上也有心给这个台阶下,采女何不趁机复宠?虽只短短三天,外面传你失宠的流言可难听得很呐。”
宴池这就是在好心提点珠珞了。
他始终觉得珠珞能够得宠,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如此看他手里出来的人,一步步爬上高位,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这可比带个太监徒弟,可有意思多了。
且他一直觉得珠珞是个聪明的,且心气又高,绝不会止步于此,这才替她解开心结,额外说了几句。
哪知珠珞却是语气平平:“多谢公公提点。”
宴池心里叹口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忍不住又道:“昨夜英答应侍寝,说明采女不再是独宠,难道采女想坐以待毙不成?”
她自然是不想的,只是她现在肚里有了孩子,月份小还不能在李璟晔跟前暴露,所以现在这般就挺好的,她不得宠,他去翻别人的牌子。
再这般下去,旁人就会逐渐遗忘永寿宫,急流勇退对她安胎才是最有利的,风口浪尖又有什么好的,梅采女的旧例可不就在眼前?
珠珞叹口气:“公公今日所言,都是肺腑之言,我铭记在心。但我实在也有不可言说的理由,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公公放心。”
瞧着她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宴池索性不再劝:“既如此,咱家就提前祝采女心想事成,日后若看着别人得宠,可别后悔今日的决定。”
珠珞转移话题道:“公公,我还有件事想要向你打听。”
宴池见她先前不受教的样子,因着旧情耐着性子说:“咱家洗耳恭听。”
珠珞道:“本宫前两日去宝华殿,听法师说皇上承包所有海灯,只为供奉一张画像?我有些好奇,画像上是什么人物,竟让皇上如此放不下?”
宴池想了下,回:“这事彩霞姑娘也侧面向咱家打听了。”
珠珞坦言:“是我让她打听的。”
正因为彩霞没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他今日正好过来,她这才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