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给皇后的信,她从妆奁里的底层翻出两个月前写好的信,郑重地交到碧珠手里。
这封信是采薇进永寿宫那日,她写好的。
她原本以为会用不到的,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如今她身负污名,还不知何时能洗清,所以这封信不得不送出。
她摸了摸肚子,心道,好孩子,别怪娘亲心狠。
娘亲也是不得已,娘亲护不住你,但也许你锦绣前程,为你亲手铺条康庄大道。
碧珠拿了三封信,很快就离开了。
珠珞看着碧珠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叫住她,想要收回第三封信!
她张了张口,喉咙干涩,眼眶红得厉害。
彩霞头个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上前关心道:“主子,你没事吧?”
珠珞摇了下头,此时碧珠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
也罢,叫不回了。
她叫不回彩霞了。
*
慈宁宫小佛堂
堂外,丽昭仪声音柔和:“孙姑姑,劳烦您通报声,我要见太后。”
孙姑姑看了眼正在闭眼念经的太后,出声:“太后这一段佛经不念完,是不会停下的,昭仪若是不急,可以先去偏殿坐等。”
丽昭仪点了下头:“到也不是什么急事,等太后念完也是应该的。”
孙姑姑引着丽昭仪到偏殿坐下,吩咐人上完茶后,便离开了。
偏殿里如今就只*剩下丽昭仪一人,她才刚坐一会儿,却也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阴风,室温骤降。
她忍不住抱了下手臂,神情四处张望起来。
太后吃斋念佛不问世事,整个慈宁宫隐居皇宫一隅,前院又有几颗梧桐遮天蔽日,虽在盛夏的确凉爽,但待久了难免感觉有些阴冷。
整座慈宁宫都弥漫着檀香,烟雾缭绕,不管主殿还是偏殿都供奉了佛像,丽昭仪看久了,不免心生惶惶,头皮发麻,竟是连片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她正要开口喊人,却听身后有动静,转身看到太后和孙姑姑走了进来,她这才长吁一口气。
等人来了,这偏殿才添了几分人气,比之前死气沉沉的好了百倍。
这也是她很少来慈宁宫的原因,总是感觉慈宁宫很少有人气,比之阴森恐怖的冷宫也不遑多让。
她忙扬起笑脸行礼道:“太后娘娘,今日宫里发生了大事,您恐怕还未听说,嫔妾想着不妨说与您听。”
太后将手里的佛珠挂到腕间,沉声道:“你且说与哀家听听,哀家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特地跑一趟。”
丽昭仪便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道出,语毕,还皱眉道:“皇上也不知为何如此偏爱景采女,竟只将她禁足,她可是犯了谋害皇嗣的大罪啊!”
太后抬眸,冷笑了下:“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景采女?”
丽昭仪回:“自然是按照宫规处置,就该打入冷宫!”
太后眼中暗讽一闪而逝:“你方才也说,景采女怀孕了,为保皇嗣安全,即便景采女犯了天大的事,皇上也不会惩罚她。”
丽昭仪垂眸,掩去眼里的嫉妒,她咬了下唇道:“依太后所言,景采女当真是命好。”
太后却轻嗤了声,拿起手边茶盏轻抿了口茶。
她不信命。
她想到她的大儿子,当年何其尊贵,是人人尊崇的太子殿下,也是顶顶命好之人,可是落得什么下场了呢?
难道李璟晔如今登基就是命好?怕不是吧,他是踩着他亲哥的骨血爬上去的!
所以她才不信命,她信人定胜天。
润了喉后,她道:“哀家猜想你今日过来,是想哀家出头替后宫整治景采女。且不论哀家不问世事多年,现如今景采女已然怀有身孕,谁也不能碰的。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你且回去吧,你若真有孝心,日后多来慈宁宫陪哀家说说话便好。”
见小心思被拆穿,丽昭仪有些挂不住脸地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道:“是,太后,嫔妾就先回去了。”
待走出慈宁宫,迎面吹过一阵热浪,她这才感觉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