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珞轻轻吐出口气:“章哥哥。”
“你怎会变成元茵茵,又怎会进宫,怎会成了皇上的”他语气艰涩地继续吐出两个字,“妃子?”
珠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久别重逢,许是有千言万语在心中,但是真正见了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珠珞没说话。
章潜以为自己的话问重了,有些落寞地开口:“抱歉,是我唐突,但我没有唐突你的意思,我只是怜你,你受苦了。”
珠珞一直强忍着,待听到受苦两个字的时候,突然眼泪控制不住地扑簌簌地往下落。
这句你受苦了,她本以为会从母亲口中说出,却不想却是从他嘴里说出。
即便她从未向他抱怨半句,但他还是能够看出来了。
章潜白皙俊美的脸上闪过懊恼,他虽出口成章,却不想一句话就将人惹哭了,他这时只恨自己是个嘴笨的,不会说些花言巧语的话哄人。
他语气急急道:“你你别哭了,是我的错,我不提你的伤心事。”
珠珞这泪啊,一哭就再也止不住,捏着手里的帕子抹起眼角,看章潜还要上前一步的样子,她伸手往前一挡:“你先别过来,让我哭一哭吧。”
她侧过脸,低下头,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后颈。
只是上面有不可言状的红痕。
章潜脸色突然僵住,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
他的骨节捏得咯吱作响。
第72章密谋“皇上昨晚又留宿了吧”
珠珞哭够了,这才三言两语地将分开这些年的遭遇与章潜说了。
她代替小姐进宫,她从寂寂无名的宫女爬为皇上的宠妃,从身份低微变成如今皇子生母。
这一路的苦痛即便她掩去得再好,但仍能够让人听出其中的心酸,章潜就这么看着她,眼眶不知何时红得厉害。
珠珞深深吐出口气,终于捏着手指,将心中的怨恨一股脑说出:“章潜哥哥,即便梅采女与英答应之死与江贵妃有关,但凭我一己之力,依旧扳不倒她,我好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
章潜沉默良久,艰涩地开口道:“我知道,因为我与你一般恨。”
珠珞被水洗过的双眸看着他,清澈透亮,语气却是隐忍:“那你会帮我吗?”
章潜直直撞进她的眸,语气坚定:“会。”
珠珞轻轻勾了下唇,这个回答意料之中。
她道:“江贵妃膝下无子,却能在宫中屹立不倒,无非就是仗着娘家的势。若江将军府倒了,她如今的荣华富贵也不过一场空。”
“章哥哥,你也与我一般恨的吧?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上的事,我插不了手,但是你可以,所以你一定会让江府倾覆的吧?”
她语气虽轻,但吐出的字,却让人后背发凉。
御花园的僻静处,两个身负仇恨之人相遇,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珠珞在英答应被打入冷宫那日,便知江芍姿在宫中轻易不能撼动的地位,不是靠美貌,不是靠宠爱,更不是靠子嗣,而是靠家世。
那便将她的依靠击垮,让她无人可依,江府倾覆之日,就是她身死之时!
章潜最终轻轻点了下头,语气一如幼年般温和:“江府的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心急。你在宫里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记得我们幼年养的信鸽吗?我又养了一批,日后你若有事,便飞鸽传书。”
珠珞闻言,自然不会拒绝:“好。”
她身处宫内,而他在宫外,很难做到互通有无,但若有信鸽来往便方便许多。
一盏茶的功夫,珠珞听见远处有脚步声。
她道:“章哥哥,我要回宫了。”
章潜还想跟她说说话,但也知她多留一刻,就会多一刻的风险,便不再挽留,他掩去眼中不舍道:“小玉儿,慢些回去,注意脚下。”
珠珞点了下头,便毫不迟疑地离开。
章潜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背影。
奈何,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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