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听不见了,看不见了,什么都没事了……
好混乱。
脑袋好痛……
捂着两只耳朵的手紧紧贴在太阳穴旁,身体不住打冷颤。
“妈妈……”
“……妈妈……”
秦淑月哽咽地一字一字呼唤着在手术室内命悬一线的母亲。
哽咽着的哭腔,却让祝令仪更加抱紧了她。
“别哭了……”祝令仪轻叹息一声,一双温暖的大掌一下一下轻轻抚摸在秦淑月毛绒绒的后脑勺上。
“你把我的心都哭乱了。”
祝令仪打横抱起秦淑月,将已经浑身无力,已经无法再往前走一步的秦淑月报到手术室外的座椅上坐好。
秦淑月刚一落座,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两条胳膊,头偏向一旁,瑟缩在座位上,整个身子就只占了座位的三分之一。
“别看我……”
秦淑月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余光不经意扫到祝令仪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目光。
将她赤裸裸,每一份每一寸,都毫无遮拦地,看在眼里。
秦淑月的身子更加打颤着,嘴角微微张开一条缝,脸上的泪痕凌乱无章。
孤独,无助,顺带一丝柔弱,就好像是即将溺毙在深海,不断下落的人鱼。
冰冷的海水狂风巨浪般将她支零破碎的身子卷入未知的海底深处,严丝合缝,封闭了照耀在波光粼粼海面上下落的光。
脆弱,不堪一击,好像这一刻什么都会把她击倒。
而这样的秦淑月,却是令祝令仪狠狠拧起眉头,张了张口又几次咽下,又不忍多加苛责。
眸色冰冷得连炎炎烈火也钻不透一分,却又抬起手,用力挠了两下后脑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得在秦淑月的面前转来转去,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茉莉花的冷香味随着风,一阵一阵钻入秦淑月的鼻子里,好似一直提醒着秦淑月似的。
祝令仪一直在。
秦淑月的心情很糟糕。
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她努力去要捋清这一切,可疲惫又激烈的神经却一团又一团紧紧缠绕在她的脑海里。
越想去理直越繁乱,越乱就越想去捋直。可脑海里关于这一切所有的神经都像商量好了似的,齐齐罢工。
而这时,回忆与种种关于所有的一切都像海啸一般呼啸在秦淑月的脑海里,暴风雨卷起漩涡,将她漩在海浪中央,一圈又一圈,无休无止,冰冷的海水扑面,一波又一波,好似要将她整个人从内而外拍打粉碎,化为齑粉。
病危通知书的画面又突然钻入秦淑月的大脑,从前与妈妈,爸爸,婆婆和外公一家人在一起所有美好的,温馨的,贪恋的,再也回不去的回忆也齐齐向她袭来。
外公在秦淑月10岁时癌症离世,外婆为妈妈哭瞎了双眼心梗离世,离世时却连棺材钱都是从父亲那儿借来的。
爸爸离开了家,再也没有管过她一句。
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的一意孤行,指责她的顽固不化,死不悔改,好赖话都说尽了还是不肯放弃救一个躺在病床上成了植物人一辈子都要服侍的废人一个。
如果不是秦淑月执迷不悟,爸爸就不会离家放弃她。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
是秦淑月毁了这个家。
是她亲手毁了这个家!
痛苦,后悔,恐惧,愧疚,日夜指责自己。
这所有发生在秦淑月身上的不幸几乎将秦淑月折磨得快要疯掉。
她真的快疯了!
手指不受控制地蜷起,疯狂地抓挠自己的手臂,脖子,甚至还有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