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她生产那日,请林嬷嬷帮忙将梁嬷嬷弄出产房的事情还是暴露了。
李舒窈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苏麻喇姑露出一点点笑意,“令嫔娘娘可有什么要说的。”
“有,有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再一个,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错,她做什么要心虚呢?
李舒窈很是干脆地将梁嬷嬷曾经与乌雅氏交好,还曾调查过自己的事情一一对苏麻喇姑说了。
说得特别仔细,一边说还一边拧着眉苦苦思索着,生怕疏漏了一丝一毫线索。
苏麻喇姑逐渐沉默,再一次对令嫔的单纯天性有了新的认知。
她安安静静地等待李舒窈说完,才道:“这些,老祖宗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啊?”李舒窈有些惊讶。
而后便是庆幸,还好还好,她行得正,坐得端,心中一片坦坦荡荡,方才还会一点儿保留都没有,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苏麻喇姑说:“老奴今儿过来,除了是奉太皇太后的懿旨外,也是受了梁嬷嬷的嘱托,想为令嫔娘娘解释一番。”
说来其实也很简单,宫中的嬷嬷一共分为两种,一种是终生留在紫禁城的,另一种就是梁嬷嬷和凌嬷嬷这一种,嫁过人,生过孩子,但是因为主子喜欢,才得以留在宫中做嬷嬷的。
其实就类似于返聘的形式。
梁嬷嬷第一任丈夫是个人渣,表面上人模狗样的,实则是个滥赌之徒,背着梁嬷嬷在外面欠了几十万两银子。
最后承受不住了,便趁着梁嬷嬷入宫侍奉的时候,将她所生的一对女儿全都卖了,自己拿着卖女儿得来的几百两银子逃离了京城。
那时候梁嬷嬷才二十来岁,不到三十的年纪,一朝出宫回家,面对的就是几十个赌场里的打手在家中等候。
她差点被卖到了青。楼。
好在乌雅一族的人路过,点破了她的身份,赌场里的人投鼠忌器,这才不敢动她。
再之后,乌雅一族的人还帮她寻回了一对女儿。
而梁嬷嬷毕竟是有女官在身的嬷嬷,又深受老祖宗的信重,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衙门很快就将那个赌场给查封了,前夫欠下的几十万债务也落不到她头上去。
梁嬷嬷自觉乌雅一族对她有恩,逢年过节时候便常有往来。
在宫中的时候呢,对乌雅一族参加小选的女孩子也多有照顾。
苏麻喇姑说:“当时她是当真信了乌雅莲初的话,以为你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女子,才想着要教训你一番的……”
李舒窈听到这儿,有些不太服气,“可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攀附权贵又怎么了,能生活得更好的话,谁又不想要呢?”
苏麻喇姑和严嬷嬷同时一怔。
李舒窈继续道:“梁嬷嬷她自己不也是么,若不是有老祖宗的信重,她是怎么把那家赌场弄倒闭的?还有乌雅莲初家里的人,在内务府的时候不也攀上了那几个什么总管么。”
“这宫中的人,谁不想有个好的靠山,谁不想过得舒舒服服的呀?”
说着,她清凌凌的眸子看向面前两位老嬷嬷,问:“苏麻姑姑,严嬷嬷,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只要我没有害人,攀附权贵又怎么了,而且有上进心不是好事么?远古的人类就是因为不想茹毛饮血,才发明了火,学会了用火做饭,学会了用各种工具,还学会了搭建茅屋,学会了做衣服……”
李舒窈掰着手指头念了一大堆,奈何初高中的历史知识都遗忘得差不多了,也说不出更多蕴含大道理的话来。
于是咬了一下嘴唇,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就是没有错,我只是不想吃苦罢了,我又不害人,哪里像是乌雅莲初,肚子里都是一股坏水,还算计人心,把别人都当做她向上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