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序中断言语,小腿轻轻蹭了蹭孟惟深的腿边:“怎么,吓到你了?不论我怎么样你都会喜欢我,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不会后悔吧。”
孟惟深总算回过神来:姜然序竟愿意向他坦白过去的经历了!
他压制住狂跳的心脏,追问下去:“你多跟我聊聊小时候的事情吧,我很想听。是什么样的猫?”
“很丑的土猫。”
“猫明明都很可爱,哪有丑的。”
姜然序轻笑了声,笑意听起来像是叹息,“你一定要让我回忆吗。”
“……是不好的回忆吗?”
“真的很丑。是只白猫,毛发脏成灰黑色了,满嘴血糊,还流口水,就跟丧尸一样。”很难得,姜然序说下去了,面色平静得有几分麻木,似乎在漫谈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它得的是口炎,本来就快死了。但我当时只猜到它应该生病了,也不懂要怎么治。”
小猫不习惯被人抱得太久,咪呜一声,挣脱开孟惟深的怀抱,留给他满身碎毛。
孟惟深啪啪拍落衣上黏的猫毛,削面片似的。他努力想理解姜然序的感受。可如此复杂的运算远远超出他大脑负荷,他的CPU都要短路了。
姜然序为什么要把童年玩伴形容得如此糟糕,难道姜然序讨厌猫吗?如果讨厌猫,记忆还会如此深刻吗?
孟惟深无端想起,姜然序也曾在律师面前把他形容得很糟糕,说他又笨又爱乱花钱。这也许是对方用来隔离伤害的防御机制。
他自知已触碰到对方旧伤的血痂,即便是对方主动揭开给他看的,他也必须小心再小心:“小猫后来怎样了,你爸爸为什么要把它丢出去?”
可姜然序袒露伤疤的时间比小猫允许拥抱的时间都短,不愿意再回答他了。对方兀自给猫重新开了只罐头,在瓷盘子里碾成肉泥。
秦始皇率先闻见肉香味,比猫更为激动,甩着耳朵扑过来。遭此大耳怪叫驴抢食,小猫吓得钻回储物柜后边,再不敢探出头来。
姜然序及时端起瓷盘,借助身高优势让秦始皇扑了个空。
秦始皇只是住了个院,家中就已变天,竟然还有它吃不到的罐头。它愣了半晌,呜哇大叫起来。
孟惟深强行掐住狗嘴:“秦始皇别叫了!再叫邻居就要抓你炖汤喝。”
“丢了就是丢了。”姜然序在嘈杂中开口,“土猫找领养比名种猫困难。它估计还要在咱家待一阵子,一楼的卧室可以布置成猫房间,跟狗隔离开。”
“你好像没那么排斥带毛的动物了。其实我觉得,你还挺喜欢小猫的。我们留下小猫吧。”
“多亏你养的臭狗,当时它吐我手上了。”姜然序戏谑道,冰凉的手指贴向孟惟深的脸,“我真觉得我要死了,最后我也没有死。没有比这更好使的暴露治疗了。现在只要动物别在我身上撒尿,我应该都不会发疯。”
“我打算给你找一家专攻强迫症的心理咨询机构,你会好起来的。”孟惟深蹭了蹭姜然序的手心,执着地重复一遍,“所以我们留下小猫吧。”
“不了。我不适合养猫,真的。”
姜然序缓缓离开他的脸,长久凝望向自己的手指。
姜然序虽拒绝留下小猫,但当天下班就约他去逛宠物用品超市。
这年头宠物经济正处于风口,宠物超市修得比隔壁的永辉超市豪华数倍。两只巨大的毛绒猫狗坐在进门口的位置,紧紧拥抱在一起。日光灯慷慨倾洒下来,照得毛绒玩具也有了暖烘烘的体温。他们穿行过这对毛绒猫狗,进入一个恒温的童话世界。
他们各拿了一只购物推车。姜然序每走过一排货架,便要往车里不停堆积战利品:无谷鸡肉猫粮,三种稀有肉口味猫罐头,自动喂食器,毛绒猫窝,纸箱猫窝,自动猫厕所,三层猫爬架,鸵鸟羽毛逗猫棒,发声耗子玩具……
两只购物推车都堆得满满当当,姜然序还欲往里加化毛膏。连花钱大王孟惟深也感到汗颜,连阻拦住对方:“已经够了吧?搞不好小猫明天就找到领养了,买也是白买。”
“等它找到新家了,这些都可以一并打包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