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回西北?我还就是不走,打仗我先来,赢了我先走?
此时天边传来了闷雷声,三人都被声音吸引,先后侧目。
“看样子要下雨。”谭稹随口道。
“一场春雨一场寒。”陈绍笑道:“谭公身为两浙制置使,也该考虑重建江南了,不然得有多少百姓冻毙街头,绍都不敢深想。”
谭稹火气越来越大,燥热地忍不住伸手拉扯了一下交领,心中暗骂此子比自己还能扯,一点也不着急,就是不主动说方腊的事。
他没有了耐心再纠缠,于是点头说道:“方腊此贼,为祸不浅,绍哥儿打算如何处置?”
“谭公才是主帅,我哪有资格处置方腊。”
谭稹道:“此贼逃出杭城之前,吩咐手下焚烧府库,将六百万石漕粮付诸一炬,实在是人神共愤!”
“唉!”陈绍叹了口气:“造孽啊!白的稻米,就这样烧了,朝廷粮饷又不到,我那些弟兄都三天吃不上饭了!”
这一点,谭稹没得说,因为陈绍率兵来平叛,确实是一粒米也没领到。
一码归一码,谭稹不是那种毫不讲理的人,今后也不是就不合作了。
即使他不点出来,谭稹也会补偿。
“军粮实在紧俏,不如这样吧,杭城被方腊所坏,百姓十不存一,府库内尚有一些‘供奉局’的字画、金银、珠宝,绍哥儿你拿去,想办法购买军粮,莫让将士们寒了心。”
“如此也好。”
陈绍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拿不到粮食的,给钱也行!
他还真没多少钱。
但他处在党项、蒙古、吐蕃、回鹘、契丹和中原之间,有钱就能变成物资。
杭州的士绅豪门、官员老爷,被方腊一顿乱杀。
被杀的那些人,再不能来追回家产,即使是有后人,这也是一笔糊涂帐,大概是要不回去的。
说破之后,两边彻底不藏着掖着了,大家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也不用顾虑面子。
谭稹直接拍手,把自己手下管账目的都叫了进来,这些都是陈绍的老朋友。
彼此心照不宣。
“杭州城有漕粮六百万石,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但是方腊放火焚烧之后。”
陈绍马上摆手,道:“这个我不管。”
谭稹脸色有点难看,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说,跳过方腊焚粮这件事。
账目官看了陈绍一眼,继续说道:“如今米价每石约2500文,六百万石,就算是一千五百万贯。”
说完,他看向陈绍,询问他同不同意。
其实大宋的粮价,也是这几年打仗太多升起来的,北宋初期(如端拱二年)因粮贱出现“斗米十文”极端低价,当今却因战乱通胀,粮价飞涨。
陈绍知道他往低报了,他自己来之前,早就算计好了,心里也有一根红线。
“都是熟人。”陈绍推了推眉心,“两千万吧。”
谭稹直接站了起来,这笔钱绝对要锱铢必较,因为朝廷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财计。
为此,甚至不惜要对禁军动手了。
这是很大的魄力,禁军的问题,历代皇帝宰相都知道,谁也不敢动。
也就赵佶和蔡京,一个是大宋开国以来君权最重的皇帝,一个是相权最重的宰相。
他俩才敢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