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笑呵呵的大宋官家,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赵良嗣见状,赶紧凑到谭稹身边,询问是怎么回事。
燕山府的班底,实际就是胜捷军,是童贯的亲军。
所以尽管换了王安中当宣帅,其实还是和童贯他们一条心,谭稹这里早就知道了。
他悄悄把情况跟赵良嗣说了,又嘱咐他:“如今我们不在燕山府,要谨言慎行,此事你莫要掺和,免得惹火上身。”
赵良嗣此时喝的多了,血气翻涌,直接拍案而起,走到大堂中央,朗声道:“圣人!请斩张觉!“
赵佶脸色不善看着他,心中恼恨,此人在宴会上把事情挑开了。
那么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了,没法甩锅给臣子了。
真杀了张觉,自己也要落一个懦弱的名声。
赵良嗣见他不回话,继续说道:“宋金乃是兄弟之国,有海上之盟,又有灭辽的情谊,为何要为了一个张觉,损坏两国的关系!”
“金国女真,如今兵强马壮,挟灭辽之威而来,试问谁能匹敌。而河北、燕山,刚遭遇了连绵战祸,更是百废待兴。”
“请圣上千万莫要因为一个降金又降宋的辽将,而坏了宋金之盟约啊!”
赵佶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谭稹更是面目狰狞,跳出来指着赵良嗣,晃动着手指气的骂不出话来。
赵良嗣站在大堂中央,此时酒醒了一半,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后悔么?
好像也不后悔,说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之言,当初张觉来投,他就极力反对。
在他看来,实在不该去触怒女真人,在伐辽时候,已经暴露了大宋的羸弱。
此时主动招惹他们,岂不是恰好给了他们撕毁盟约,南下侵宋的口实么。
席上众人,神色各异,都看过赵良嗣一眼之后,匆匆离去。
唯有已经赋闲许久的童贯,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固之啊,固之。”
赵良嗣看着童贯,问道:“宣帅也以为固之错了么?”
“这都门之中,彤庭之上,哪里是分对错的地方。”童贯说完,也在谭稹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赵良嗣隐隐听到谭稹的抱怨,脑袋无力地垂下。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今日一番话,不管将来如何应验,恐怕都要惹祸上身了。
若是朝廷果然杀了张觉,而女真依然南下,自己就是进谗言杀了大将,而且祸乱人心,坏我士气。
若是朝廷不杀张觉,那自己这番话,更是取祸之道,恐怕立马就要被量刑。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艮岳,人人都避之不及。
当天夜里,赵良嗣被罢官,削去武阶。
而一锦衣骁骑,从枢密院出发,前往燕山府传密旨。
——
滦州城外。
被驱赶的平卢百姓们负土囊石,哭喊着组成一道人浪,向着滦州城墙涌来。
西面女真军阵,东面辅军仆从军,将他们夹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