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忽然一阵轻盈之感轻微摆动。
一枚软软的枕头,落到他犹豫不定的眉骨上,软绵绵力道,随之而来。
一炷香后,女人轻盈提摆走出房门。
殷稷面露疲惫,披上撕裂的袍衣,遮上满身青紫的诱人之资,从炕上艰难地起身。
红丝织锦的袍子坏了几道口子,
宽大袖口那,拉丝几条细线,
殷稷微微颤抖着手,咳嗽着拿过炕沿,丢了盖子的玉瓷瓶,挖出乳白色药膏,自己给自己,困难上了药。
忙忙活活,动作缓慢,艰难,两个时辰过去。
呆呆静坐了会,满额湿汗,待缓过来一点力气,暴君掏出腿底下,皱皱巴巴的“赘婿契”,伸手颤颤巍巍,坚定地签下了自己名字。
一年之前,他还是,端坐高位,威严低下高傲的头颅,俯瞰子民,受人敬仰的一代帝王。
孔武有力,魁梧非凡,丰神俊貌。
人人匍跪,不敢抬头窥他真容。
现在……
殷稷叹一口气。
还是……先活着罢。
脑子里严谨的逻辑又开始飞速运转起来,思索着以后,该怎么重新拿回自己的王位。
一个久居高位,自小耳濡目染,被帝祖亲自抱在膝下,教养出来的天生帝王。
逻辑思维,严谨飞速运转起来的时候,旁人就算骑马,都望尘莫及。
这样的思维逻辑,快速缜密,严谨周全,哪怕是高官将相家里,花费大量金银,豢养的智囊团,都无法企及。
哪怕是,三家高官智囊团合起来,心眼子都可能,不一定能有暴君一个人的,脏心眼子多。
这是一个帝王,天生就拥有具备的,令人艳羡,求都求不来异禀天赋。
殷稷想完,忍着浑身疼痛,摊到枕头上。
尔尔一枚玉牌罢了,舍弃就是,没什么值不值。
重要的是,要为他所用,日后再看看,这枚玉牌还能不能,发挥出点别的作用。
没作用以后,在彻底丢弃就是。
没什么。
这枚玉牌没了,殷室王族,总有旁的法子,将这块丢掉的玉牌缺口,细细补缺,
殷室王族的智囊团,会殚精竭力,将帝王安身立命的后路,周详筹划出来。
再者说,
王朝那张编织的巨大严密的权势网,已经有了裂痕了,不如再裂得彻底些。
有瑕疵在所难免,关键的是,要怎么补好这条圆弧,让它变得天衣无缝,固若金汤,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
他得想想,怎么搬泥加瓦,
重新将这张支离破碎巨大的权势网,编织添补成,更加令人放心的,更大更稳的一个圆弧状。
至于那个,乡野女子……
待他好些,杀了就是,不需要花费他太多余的心思。
在王朝男人的野心面前,她太过微不足道了。
微不足道到,他都愿意,赐下恩赏,一刀给她个痛快了。
就让她,狂妄几日好了
殷稷敛下眉,心里不快地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