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说!别想东扯西扯瞒着我!”
“好嘛我说就是了,要尝试痛感嘛,我就想着有什么比捏骨还要痛的呢,治夫心切,我就忍着对夫君的心疼,掉着泪珠撩起袖子上手给夫君捏了捏骨。”
小女子一双狐狸眼泛起雾水,泪花盈目,急巴巴地揉眼挨蹭过来,怯怯拽起他一尾袍角,小手挽着他手臂,轻轻晃了晃他,哄着人,
“你都不知道给夫君捏骨时候,桑娘有多心疼,可是我没有办法呀,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只有痛感这一项,因着桑娘不忍你受苦,一直拖着好久都不曾试过,眼瞅着夫君昏睡越来越久,再睡下去恐怕就有性命之忧,我就……”
她话罢,细白嗓子微微凝噎,似是难过哽咽得要哭碎了的模样,
她咬着唇瓣,泣涕涟涟,
委屈落寞低下头,
“所以我就狠狠心,咬着牙给夫君捏骨了。”说完,她还分外强调,“桑娘心悦夫君,是真舍不得动夫君俊俏脸庞上一丝一毫,可我真的没法子,再是不舍得,我也要撩起袖摆给夫君捏骨,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性能唤醒夫君,我都必然要尝试。”
“哪怕夫君怪我,再重来一次,桑娘依然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夫君就别生我气好不好。”
小女子及腰软发,轻轻枕靠到他肩头,
轻声蛊惑他,“就别生我气,好不好。”
“……”
殷稷闭眸,宽大袖摆里的那只削瘦手掌,一直紧紧攥着成拳,不曾放松一刻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如何能不生气,殷稷气得,冷漠脸庞一直沉得瘆慑逼人。
小女子言之凿凿,太过义正严辞,
一翻轻声细语解释,字里行间都是对他关切之言,她所做一切都是为将他早日唤醒,
他若责怪,到显得他小肚鸡肠,吃里扒外。
殷稷胸口里堵了棉花,那些想要宣之于口的,震怒斥责之声,
男子薄唇微微努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字字句句都是为他着想,还说就算心疼着,也要为他捏骨,
他若知恩,还得感谢这女子,为他捏骨,
殷稷嗤笑,
男子站在那,抬手勾了下寒凉冷硬眉骨,尾指来回长长蹭了下,然后扯动了一下唇瓣,木着脸庞一笑,
他笑吟吟地,毛骨悚然,
他嗤笑。
碍于眼下情势,殷稷无法太过言辞激厉呵责她,
但他,确实很生气。
这是父王赠与他丰神俊容,他是孝子,自然不想与父王割断亲子之缘。
男子不悦低眸,往铜色镜面里又瞥了一眼,那张陌生脸庞,
然后,
他缓缓阖眸,这张苍白病体面容,太过让他陌生,
陌生得让他冷漠。
殷稷自小就体魄魁梧,骨骼强健,这副病态疲倦苍容,他确实一次都不曾,在自己身上窥见过。
昔日矫健飞跃起来雄鹰,猛然跌落尘泥,变成一只没有侵略攻掠性的雏鸟,殷稷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他心有泛起一丝丝不快。
他这些日子,只知自己身躯虚弱,总是没动两下就感到疲倦不已,夜里无数次翻来覆去,都会念起自己过往魁梧体魄,
没想到,魁梧体魄没掉以后,下次炕上,
他夜里再无数次翻来覆去,不但要怀念他魁梧体魄,现如今,还要加上他那张丰神俊郎脸庞,
现在这张脸皮,一点健康之色都无,娘们唧唧,就没有一处不白,看着就让人心烦,
他殷稷这辈子皮囊就没这么白皙过,白得都亮堂,让他很是不适应。
这张脸庞,其实和他原先那张硬朗面容相比,被小女子捏骨之后样子,只是有些细微末节的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