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骗了。
硝烟弥漫,大地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趁傅斯乾与封止渊都在全神贯注的对抗那力量时,晏君行拖着尾巴移动到光柱边缘,他本以为自己能开启回溯时光的法阵,能将一切带回到长澜之战发生之前。
如果那样,他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是现如今,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这叫他如何甘心!
晏君行袖底滑出镂云扇,他摩挲着扇骨上的雕刻纹样,目光越来越坚定,他要拼尽一切活下去,再找其他机会,他一定要复活谢焱。
阴翳从四周悄悄靠近,晏君行手指飞快地动着,他全部心神都投入在所想的事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东西。
只见不同于光柱之中的雾气慢慢凝结,幻化出一只垂下来的手,手腕上的纱布落在晏君行肩头,而后骤然捏住了他的喉咙,没有一丝犹豫,两根手指往里一扣,就在晏君行的咽喉处挖出一个大洞。
镂云扇掉在地上,发出的细微声音被狂暴的雷声掩盖住,晏君行大睁着眼,满脸不敢置信,他的瞳孔中映出一团淡薄的雾气,雾气中显出一个黑影,朦胧着看不分明。
黑暗静谧,他之前被傅斯乾封住了嘴,甚至连一丝呼救都发不出来,只有眼底浮现的惊恐如化开的霜冻,一点点流淌开,变得越来越清晰。
直到停滞僵住。
那黑影从地面上飘起,不动声色地抽出晏君行的神魂,没几年就将那透支得厉害的神魂吞食下去,有神魂力量的加持,他的身形变得凝实了几分,脸上也不再模糊。
不远处的半空之中,傅斯乾执剑冲上云霄,而在这被忽略的角落,竟出现了一张与他相同的脸,没有半点差异。
那赫然是不知所踪的心魔!
躲藏在断魂崖的心魔暗中守候,窥伺着合适的时机,他想做的事全部都被毁了,本以为可以好好追随封止渊,但没想到傅斯乾竟然复活了。
半空中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刺痛了他的双眼,缥缈苦涩的悔意在心尖蔓延,他回想起千百年前的挣扎与选择,只觉得难以呼吸,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他不属于我们。”
“他确实不属于我们,他注定属于我一个人,你算什么东西?”
……
一语成谶。
心魔静静地坐在地上,久久凝视着半空中火红的羽翼,那是他产生于这个世界的根本,是他的初心与执念,是他置于心尖的宝贝。
可为什么,他会选择放弃?
傅斯乾彻底解开了遮日的封印,他曾一剑斩杀四方天境的百万神兵,长剑之上的杀戾气息浓得几乎要化为实质,就连封止渊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在那紫黑色的劫雷中间,突然降下一道不同的亮光,直接将傅斯乾整个人笼罩起来,他手上的遮日金光大盛,在那金光散开之时,剑上突然浮现出成千上百的血色鬼影,一时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傅斯乾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是他疏忽了,遮日中被封印住的能毁天灭地的力量竟然来源于杀戮,这种霸道凶悍的力量是他现在无法控制的。
战神,北海战神,他之所以被称为战神,可不就是从杀戮之中成名的吗,会使用这样的力量实属正常。
傅斯乾面上浮现出一点担忧,当初产生心魔,因为怕伤害到封止渊,他便将一部分占有欲与强势控制的欲望剥离了,如今的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掌控遮日中的弑杀力量。
封止渊看出他的迟疑,出手挡住攻击:“怎么了?”
傅斯乾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尽力控制着遮日上挣扎哭嚎的鬼影,阻挡那喷涌欲出的冲天怨怼,执剑者若不能控制自己手中的剑,就会被力量驱使,成为没有思考能力的奴隶。
事情刻不容缓,他必须尽快控制遮日,如果实在做不到,就只能速战速决,后者能带来什么结局,可想而知,是非到不得已时不能选择的做法。
封止渊心中疑惑,却根本无暇顾及,只能尽力替傅斯乾争取时间。只是突然之间,从天空降下一道更为黑沉的劫雷,看样子要将傅斯乾整个人碾成粉末。
封止渊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冲过去,从他羽翼之上带起一道赤色的火焰,如破碎的流光坠入深渊,他义无反顾地冲进袭向傅斯乾的劫雷之中。
那是他一人之力无法抵抗的恐怖力量,仿若被雷电击中,强势的攻击一阵阵冲向经脉,带起越来越重的战栗感。他背后的火光慢慢黯淡下来,羽翼被雷电一点点蚕食,巨大的痛楚逼得封止渊面色煞白,控制不住自己惨叫出声。
傅斯乾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面上血色尽失,他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劫雷,却被遮日上狰狞跳动的血影阻住了脚步,那血影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灌进他的脑海之中,有如魔音穿耳,逼得他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废物!”从地面传来的怒吼声低沉压抑,带着浓烈的情绪,“你口口声声说爱他,竟然会让他在眼皮底下受这种罪,你就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