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博陵崔氏,先前她一心与其联姻合作,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许调整一下后续的计划也未必全然是坏事。。。。。。
想到这里,她吩咐道:“先生说得有理,既然如此,那便先暂缓裴氏与崔氏的议亲,等此事解决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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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各方人马有什么盘算,没开天眼的大理寺卿成秉直只觉得自己命苦。
百川书院杀人案发生时他不在京中,回京后还感叹自己运气好,没接到这个烫手山芋。没想到今年似乎流年不利,大案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漠北使团的正使巴雅尔杀了不知怎么起死回生的顺昌侯,虽然巴雅尔被逮捕时堪称人赃并获抓个正着,但成秉直凭借自己多年的断案经验判断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但他的意愿有什么用,上头的意思显然是尽快将此案坐实,以至于巴雅尔攀咬出的什么乌兰萨沙之类的他都根本没费工夫传唤——管他是不是漠北人内讧,总之顺着皇帝来就好了。
可这还没消停两天,居然又出了一件大案。他简单翻看了一下京兆府送来的案情卷宗,秦川符氏和博陵崔氏竟都牵涉其中,这案子要真刨根究底,别说博陵郡要变天,只怕朝中和地方军都要拔出萝卜带出泥。
成秉直,大理寺卿,现年五十二岁,入仕二十七载,看着自己肉眼可见的黯淡前程,生平第一次冒出了辞官归隐的想法。
然而建宁帝可不管成秉直心里是不是苦成了黄连,看见此案的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追根究底。
虽说从前朝开始,历代帝王都在竭尽全力削减世家的势力,也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但新的世家总会形成,有些老牌世家也呈尾大不掉之势,博陵崔氏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崔氏在博陵郡扎根已久,周边地区恐怕早已只认崔氏,不认天子。且博陵郡作为农耕发达、人口众多的富庶上郡,历年呈报的户口数和税收却只能达到中等郡的水平,建宁帝早就疑心崔氏私藏大量隐户,只是一直无从发难。
这个案子来得正好,给了建宁帝一个将博陵翻个底朝天的机会。
她御笔一挥,批准大理寺与京兆府联合办案,限期一月,务必将此案调查清楚。
只是最近的案子桩桩件件,居然都能跟符陟云扯上关系,自己的这个贴身近卫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见宫女来通报:“启禀陛下,千牛卫校尉符陟云求见。”
“让她进来。”建宁帝挑眉,来得倒是挺快。
“微臣参见陛下,请陛下治罪!”符陟云大步流星走进殿内,刚一照面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建宁帝磕了一个响头。
“哦?你何罪之有啊?”建宁帝放下奏折,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有些疑惑。
符陟云便将自己遇到杨春花等人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只隐去了从独孤府调用暗卫之事,末了又伏地请罪:“臣将杨春花祖孙接回家中,就是想今日第一时间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如何处置。没想到幕后之人出手如此之快,昨晚符府闹出的动静太大,根本瞒不住左邻右舍和巡逻兵士,臣只好先到京兆府报案,再来向陛下请罪。”
“请陛下治臣先斩后奏之罪!”她语气异常的坚定。
最近她卷入的案子太多,实在是过于显眼。为了防止建宁帝对她生出什么不满和怀疑,索性先行请罪,表明衷心。
果然,听了她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建宁帝的语气微微和缓,不似方才一般冷硬。她食指轻敲扶手,意味不明地问道:“那你说,此案是否该继续追查?”
这个问题既是一道催命符,也是一重考验。但符陟云并不慌张,或者不如说,这个问题正中她下怀。
没有过多犹豫,她抬起头来,目光湛湛:“臣以为,于公于私,此案都不能不查。”
“于公,博陵崔氏有侵吞军户土地、制造隐户、逼杀人命的嫌疑,事关博陵一郡之地,不该掉以轻心。”
“于私,此案苦主也算是我在漠北军中同袍的家属,臣实在做不到对她们的遭遇视若无睹。”
“微臣斗胆,请陛下严查此案!”